认识罗晨雪是2004年冬日,那一次她演《玉簪记·偷诗》。美貌道姑陈妙常与俊俏书生潘必正暗生情愫,碍于身份一直相互隐瞒。是夜,陈妙常写诗以抒幽怀,被潘必正看到,几番推搪下终于海誓山盟。
陈妙常的凄清、娇憨、害羞、暗喜,她掌握的颇为到位。扮相秀美,唱腔更算得婉转动听。虽然身上青涩未褪,不过那分天然去雕饰的水灵,自有动人之处。于是到后台探望她,原来好年轻,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姑娘,言行举止稚气十足。
因着大家都是女孩子,一来二回之下也就成为了朋友。逢罗晨雪有戏,只要无事,我总要去捧个场。其实倒也不完全是友谊,更多是因为,我觉着这个小姑娘真个不错,值得一看的。
扮演年轻貌美的陈妙常上佳尚是情理之中,那么忠贞事主的费贞娥呢?《铁冠图·刺虎》中的费贞娥,在明朝为闯王所灭后,假扮公主被许配给大将军一只虎。新婚之夜,将一只虎灌醉并刺之,尔后自刎殉国。这折戏紧张、刺激、剧烈,有声有色,十分精彩,角色难度自然也不小。费贞娥从属四旦,唱念作打样样皆有,很考功力。当罗晨雪的费贞娥拎着腰带,唱起《端正好》,我便暗里叫好。铿锵有力,活脱脱铁骨铮铮的女英烈姿态。小小年纪,精忠报国的复杂心态拿捏的颇到位,这点挺不易。
而罗晨雪的杜丽娘,我亦先后看了数次。作为闺门旦的代表角色之一,杜丽娘是很多名家都扮演过的。小字辈与名家自然没的比,但要是仅仅谈论“好”与“不好”,那么罗晨雪的杜丽娘是好的。《牡丹亭·惊梦》的最动人处,我以为是《山坡羊》一段。这一段唱,哀怨自怜并且声形并茂——身段幅度不大不过很细致,并且要配合上眼神的变幻,真是好有难度。罗晨雪每一次演出都让我感到耳目一新。尤其记得有一次,她唱到“泼残生,除问天”时,眼神中的干涩失落,很贴近人物。我相信,此时此刻的罗晨雪本人,也有杜丽娘上身的感觉吧。
现在,这个小姑娘要演李香君了,做即将公演的昆剧《1699·桃花扇》中的经典红颜。前些时候看过她的响排,衣着打扮仍是普通的小女孩,魂魄已为坚毅刚烈的秦淮名妓李香君所摄取。千般爱恨,万种情仇,就看这个小姑娘的了。
我知道不久以后,罗晨雪的李香君一定能让观众们喜欢。伴随着昆曲数百年浓烈芬芳的气韵,这朵我身旁的美丽的花儿将在古典舞台上绽放。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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