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公主的舌头(一)

 

 家附近奶牛场里的奶牛

 

我的舌头常常被骂。被老公骂。

 

他总说我的舌头刁，说我每天早上喝他做的卡布奇诺(cappuccino)，泡沫牛奶少放一滴，就会叫苦；多放一滴，就会问他是否换了咖啡豆，为什么那么淡。吃他烧的菜也是一样，这个佐料少了，那个佐料多了，我总是有很多说道。

 

我试图说服他有这么一个舌头灵敏的吃客对他研究美食是非常有帮助的。他试做各样菜时，有我这样的裁判不是远胜于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其味的人吗？就像我们每次包饺子，我试煮一个让他尝，看是否饺子馅需要再调，他除了会说“好吃，好吃，非常好吃”外就再没有任何评论。这对我这个调馅人是多么寂寞，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很固执，说服他不容易。他一口咬定是我爸爸把我的舌头养刁了。还说“你为什么不像豌豆公主去查觉20层垫子底下的豌豆，偏偏要舌头那么刁？”

 

我很严肃的对他解释本小姐，噢，不对，本黄脸婆当年皮肤也是很敏感的。所以我妈妈总是给我垫厚厚的鸡毛垫子。我每晚睡觉前都要把床单缕了又缕，怕有褶子会硌得难受。可是这矫情等我上大学后睡一个夏天的木板床上铺凉席就改掉了。后来读书累的，常常早上起来发现背下面有一本书。再说现在猫狗常常跳上床来，盛情的给我们留点毛草沙石什么的，早把我身上皮肤里残余的感觉细胞全杀死了。

 

不过，总被骂不是好滋味，我逐渐学会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尽量少抱怨。前两天一个早上刚喝下第一杯卡布奇诺，老公在旁鬼鬼地问我“今天的咖啡怎么样？”他常常考验我，换不同的牛奶，用不同的蜂蜜，看我能否分辨出来。

 

我想了想说：“除了稍苦一点外，没什么不好的。”

 

他说：“端给你时我就知道牛奶少了，还差一点点没满到杯子边。等了办天，正奇怪你怎么没抱怨呢。”

 

“说了就被你骂舌头刁，有什么意思。”我委屈又无奈。

 

最近,我这"豌豆公主"的舌头终于给我争了点气。

 

(一) 牛奶

 

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牛奶，其实不是喜欢喝牛奶而是吃牛奶皮。就是牛奶煮开后表面上结的那层皮。记得我四五岁时那奶皮很厚，一锅奶厚厚的奶皮可以装一小碗，剩下的奶煮一下还可以再出一层奶皮。那奶皮放到嘴里有浓郁的奶香。后来牛奶变得越来越淡，奶皮也越来越薄，再后来就几乎没了。记得总听妈妈抱怨说是奶里搀水。那时是物资缺乏的年代，连搀水的鲜奶也只是给老人小孩，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很幸运，只是搀水而不是搀三聚氰胺。再后来鲜奶没了，只有奶粉和炼乳。

 

来到美国，牛奶到处都有，可是不香。在美国这二十多年，喝冷、热、全脂、低脂牛奶，试了有机牛奶，味道都不对，也没有什么奶皮。找不到小时候喝牛奶的感觉。

 

最近在报上又读到不吃粮，纯吃草(grass-fed)的牛产的奶味道才好，又有人说没有经过高温消毒的生牛奶营养成分更高，等等。。。当然，纯吃草的牛奶只有在特殊的店才能找到，而生牛奶就更难了。

 

美国的牛奶绝大部分都是用巴斯德消毒法杀过菌的均脂牛乳(我想中国现在也是一样)，就是以约摄氏71度的高温把牛奶煮15秒，把大部分病菌杀灭，均脂是说把牛奶里的脂质小球打碎，搅均匀。最近读到有些人认为巴斯德消毒法杀过菌会破坏牛奶里的营养，要喝生牛奶，而美国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怕生牛奶里有结核杆菌，大肠杆菌而不容许决大多数奶场卖生牛奶给消费者。

 

牛奶巴斯德消毒法杀过菌与否，对我们无所谓，反正我们主要是用热汽把牛奶打成泡沫做卡布奇诺用，可这纯吃草(grass-fed)的牛奶听起来很有意思。于是老公把腿摔坏之前那个周末，我们找到了几家合法卖生牛奶奶牛场，还有专产纯吃草的牛奶的奶牛场。家住城外就有这么点好处，家附近到处都是农场。我和老公决定去看一下，先去一个离我们只有十几分钟车程的奶牛场。

 

离我们只有十几分钟车程的奶牛场。门口摆着一只大奶牛的塑像,倒也不容易错过。

 

和那家奶牛场的年轻人聊了一会，看了他们的牛，羊，鸡, 鸭。对牛奶场，牛奶多了一些了解。合法卖生牛奶奶牛场需要特殊许可，他们的牛奶要经过特殊检验。他家的奶牛主要是吃草，只补充少量的粮食。他们的牛奶没用巴斯德消毒法杀过菌，也没有均脂化，奶油会漂在上面。

 

美国的奶牛绝大多数是荷斯坦(贺思丁Holstein)，就是那种黑白花奶牛。他家的一半是荷斯坦奶牛，一半是娟姗牛(泽西奶牛Jersey Cow)。 荷斯坦奶牛产奶量高，娟姗牛乳脂率高。

 

除了牛奶，他们还卖‘走地鸡’的红皮鸡蛋等其它农产品。鸭子也养了几只，可惜
是当宠物养，鸭蛋是不卖的！

 

牛奶鸡蛋就在这小屋子里卖。据说门从来不锁。随时都可以自己进出。

拿了货把钱塞进桌上的小洞里就行了。我们还没试过。

宾州政府发的证件就贴在门口。

农场对面是种树苗的。

农场里的看家狗。狗身后玻璃门通往处理牛奶的屋子。

 

回家赶紧把牛奶煮开，果然上面出了一层奶皮。老公尝了一口，大叫好香，他小时候不知有奶皮这回事。那牛奶也很好喝，有股超市里买来的牛奶没有的香味。美中不足，牛奶似乎有点淡，既然他家奶是荷斯坦奶和娟姗奶混合，我本以为会比较浓。我突然产生了奇怪的想法，他们该不会搀水吧？或更糟，看了中国牛奶搀三聚氰胺的新闻，也跟着学吧？当然，那只是开玩笑的想法而已。

 

于是我们决定一鼓作气再去第二家奶牛场，这家开车要半小时。电话上他们告诉我他们养的是阿舍尔奶牛(Ayrshire )，夏天纯吃草，只有冬天没有足够草是才补喂粮食。产的奶比市场上的全脂奶乳脂率高，非常好喝。

 第二家农场在草地上吃草的牛群。

开过农场隔壁的一家，门口草地上赫然停放了一架小飞机，

就拿绳子随随便便地固定在地上！着实让我瞪目结舌了半天。

牛奶鸡蛋和猪牛肉就摆在这小屋子里卖。后面的高塔是美国农村里常见的毂塔。

奶牛生的小牛和牛妈妈分开来，要不然把妈妈的奶都喝光了没得卖就麻烦了。
 

买回牛奶一看，果然牛奶浓很多，一加热就可以看到小奶油珠浮在表面。我们把三种牛奶加热一排开来做 "盲目测试"， 结果我俩都能品尝出不同。第一家的生牛奶较香，但稍淡；第二家的生牛奶比较浓，比较油，可是不香；超市的灭菌均脂牛奶没有第一家香，也没有第二家浓，可是比较便宜，只要3美金一加仑，生牛奶要5美金。

 

我们决定以后会常喝第一家的生牛奶。

 

一连尝了三种牛奶，我感觉肚子像是一个装满了牛奶的罐子，快要在那发酵造酸奶了。

 

去另一家农场时，在十字路口赫然看到几只在路当中闲逛的野火鸡。

很不愿意打扰了火鸡的晨运，停了车让它们先过。

偏偏它们慢吞吞的跺方步，你急它偏不急。

 

未完待续。。。

 

下次一定让胖狗露面，先贴两张黑猫的照片。

看着妈咪干活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