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湾就该吃台湾菜

老馋游记

 

台北101背景下的台菜馆

 

要想碰上好吃的餐馆有时候需要“跟着感觉走”。英文里有一句“跟着你的鼻子走” (follow your nose)的话，我总觉得说的不够透彻。上天既然赐给我们视、听、触、味、嗅五觉来感受世界，我们就应该把这五觉外加第六感全部用上来发掘新餐馆。不管五觉中哪两三个触动了，大脑叮咚一响，就又发现了一个好餐馆。近几年来数次游台北发掘了不少吃好的餐馆，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这天顺着台北繁忙的复兴南路逛到傍晚，斜眼看到横街上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心里突然一动。此时晚饭时刻刚开始没多久，既没有闻到阵阵的菜香味，也没看到店前排了长龙，只知看了一眼门口简单的摆饰和招牌上写的“正宗台菜、古早口味” 几个字心中就突然有个：“在这里吃顿饭一定不会失望”的感觉。“古早”在台湾话里是“传统”的意思，说不定能吃到最真实的台湾口味？

 

老婆站在餐馆认真的琢磨了半天，却怎么也得不到同样的感应。说真的在吃好吃的这回事上老婆舌头辩味的能力比我精多了，但她就是没有我这个凭感觉找餐馆的本事。她也知道多年来我这个“感觉”为我们的胃肠立了不少战功，所以答应进去试试。“不过先别点多了。。先试两道菜，喜欢了再多点。”来台北吃饭就这么几顿饭，很珍贵的。吃了一顿少一顿，所以每一顿都不能大意吃错。进去前她再三的叮呤。

 

吃还是不吃：老婆在“寻找”她的感觉

 

小饭馆与众不同，一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厨房。说它是厨房嘛，充其量只是一个洗菜台，两个灶头，刚够三四个人转身的小空间，与进门的走道仅隔一道玻璃冷藏柜，当天新鲜的海产一览无余。“嗯。。。看到喜欢吃什么，先跟厨师商量好了再入座，这倒不失个好办法。”可惜分不出厨师是忙进忙出几个人中的哪一位，只好乖乖的先入座。

 

一进门就碰到的小厨房

 

餐室的空间也不大。两张大圆桌再加上六七张四人的方桌也就满了。

 

 

第一次来也不知点什么好，只记得门口招牌上特意提到炒鳝鱼，想必是招牌菜吧?

 

“你们的鳝鱼是怎么炒的呀？”把侍应生找来问问。 “台南口味呀！”从侍应生的表情看来，她显然觉得这样回答就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再很清楚不过了。本来不希望让人太早看出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现在不得已只好把本相露出来。

 

“不好意思，请问台南口味是什么样子的呀？”来台北已经好几次了，知道台北人特别有礼，入境随俗，几天来已经学会了把他们常用的“不好意思，请问，麻烦你，谢谢啦”等几句话挂在口头。

 

“哎呀，你不知道呀！”侍应生恍然大悟，赶紧解释。“台南口味是有点甜，有点酸，一点辣椒，很好吃的。”

 

 听了还是一头雾水，但既然是招牌菜，点了再说。又看到菜单上列着台湾肉羹汤，是台湾小吃中的代表，“正宗台菜”厨师手里烧出来的肉羹汤总得尝尝吧？最后还点了一道五味中管。“中管”是鱿鱼的一种，五味酱则是以酱油膏，蕃茄酱，糖，乌醋，香油为主的海鲜伴酱。几年前我们在台湾故宫前的一家餐馆吃过一次世界上最难吃的五味中管到现在都还余悸犹存呢。台湾好吃的东西到处都是，如此糟糕的厨师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如今既然在正宗台菜馆吃饭，总得给五味中管再一次雪耻的机会。

 

刚进门的时候人还不多，只这一会儿功夫店里就满起来了。很容易可以看出来来吃饭的都是常客，与店里的员工亲切地打招呼。隔壁坐了一桌穿西装打领带的生意人，看来就是识途的老马。这是个好现象：要是菜不好吃，新顾客能会变成老顾客吗？一顿饭吃下来果然没有失望。

 

 

饭后意犹未尽的东张西望看别人都在吃什么，为下一次作准备。 “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招牌菜是什么呀？”刚巧侍应生从旁走过，被我叫住。

 

“当然是马头鱼啦，干煎红烧都很好吃。” “马头鱼？”糟糕，不问不知，越问却越糊涂。 “马头鱼就是我们正在吃的这一条啦！”旁边一桌的客人看出我们什么都不懂，笑着替我们解围。“要不要试一口？”街头家庭式的小餐馆就是这样亲切，像一家人似的合乐。

 

马头鱼长得就是这样子

好客邀请我们享用马头鱼的邻座

 

过两天再来报到时，我已经对这家餐馆又有更深的了解。据台湾友人上网查出的资料，这是家有数十年历史的老店，网友对它有四星的评价。老板兼厨师姓曾，原是台湾料理师傅，一度到日本闯过，想来年纪已经不轻。可是我把在厨房里忙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一个老头。

 

 “你们中哪位是曾师傅呐？”不料答应的却是位头戴棒球帽，身穿T恤牛仔裤的年轻女子。“你就是曾师傅？”看着面前这位“女孩子”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个有数十年历史老店的掌厨。“我在这里主厨已经了十六年啦。”看我一副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她赶紧又自动解释。“你不信？我今年都三十四岁了，1975年生的。”嘿嘿，再多问两句恐怕连生辰八字都报出来了。曾小姐很健谈，几句话就把小店的历史解释的清清楚楚：曾老师傅是她的父亲，在这里开店多年，后来显然是把店传给了她。她好像从小也在店里帮忙，后来也去过日本念书，但不是特别有兴趣，所以回来从拾菜刀。

 

头戴棒球帽的曾师傅

 

“就是因为我天天拿这个又笨又重的炒锅，才被压矮了，不然我一定会长过160公分！” 哇，怎么又自报私人资历来了，赶紧把话题岔开。台湾四周环海，正宗台菜里有很多海鲜的菜式并不奇怪。曾小姐对她的海鲜要求很高。据她说，她二十多年来每天都到附近菜市场固定的一家鱼贩摊子买鱼(想她从还在父亲店里帮忙时就开始负责买鱼了)。鱼都是北台湾北端基隆港附近海域捕来的，而且当天买的鱼当天卖掉。说起鱼来曾小姐兴奋极了，从冷藏柜里抓出一条又一条的鱼，东比西画的解释。

 

就吃这一块吧！

 

不用说，干烧马头鱼那天是吃到了，果然外脆内嫩，好吃极了。麻油腰花也是招牌菜之一，麻油淡淡的香味恰到好处地陪衬著腰花的鲜嫩。最后别忘了来一碗丝瓜蛤子汤，味道如何等您自己去发掘吧？

 

干烧马头鱼(右) 田园虾饼(左)

 

最后不得不提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上一次吃过炒鳝鱼，这一次就没再点。但吃到一半时侍应生突然端上一盘炒鳝鱼，说是“老板送的”。有人送吃的我当然不会拒绝了，心里还暗暗的赞美老板的好客，高高兴兴的吃了个精光。付钱时却发现炒鳝鱼赫然列在帐单上面。侍应生一口咬定没说送。两方僵持一会儿后，虽然店方最后同意把那道菜的钱拿掉，但已成一顿美好晚餐不美好的结尾。另一点要注意的是鲜鱼的价钱不菲，而且要价与鱼大小的关系似乎没有太大的关联，更像是老板随心定价的。或许下次应该把价钱先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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