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报《除了毁灭,它别无选择》专题见报后,热线电话响个不停。其中
有泪水,有愤怒,有反思,更有对动物的关爱。有些读者表示,愿意以自己的
实际行动去救赎那些无辜的生命,去救助那些流浪的动物。一位读者在电话中
说道:“人们对待自己的生命是如此慎重,而剥夺动物的生命时却是那么轻松。
我无法承受这种轻,这种自由。北京市有1300万人口,在册宠物狗有45万条,流
浪动物100万只。应该做些什么,向那些动物救助者致敬。”
救助了百余只流浪猫的丁奶奶,在故事又一次见报之后,她后海的家再次
热闹了起来。多数是去表示问候的,有去捐钱捐物的,也有去领养流浪猫的,
有特意去看热闹的,也有把自己的猫遗弃在丁奶奶家的。对于这一切,丁奶奶
显得十分淡然,她没有去质疑那些看热闹人的居心,也没有去谴责那些把猫往
她怀里一塞就一走了之的主人,用丁奶奶自己的话说:“如果每个人对待动物
始终都有爱心和责任心的话,也就没有流浪动物需要救助了。”
据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统计,在中国仅北京市区,流浪宠物的数量
就已经超过了100万只。这些动物中,有的是被人直接遗弃,更多的是在被遗弃
后自然繁殖。
“没人能制止你去买只宠物当玩物,在遗弃宠物后也没办法去惩罚你,100
万这个数字中,有政府管理的问题,更多的是人们心态的问题。很多人对于我
们坚持给流浪动物做绝育手术,表示不理解,甚至愤怒。如果大家都是如此言
必‘人道’的话,为什么不合力先去出台一部法律,去限制遗弃宠物这种真正
不人道的行为。”IFAW新闻官员何勇认为,在救助流浪动物彰显爱心的同时,
更应该去反思造成动物流浪的不仁之心。
同样面对流浪动物,多数人们保持的心态是自欺欺人:武断地认为从身边
走过的一身污垢的小猫是野猫;善意地觉得在垃圾堆里觅食的土狗一定会有人
去救助;主观地判断倒在车祸血泊里的小狗肯定已经进了天堂……其实谁都知
道,真正的野猫在北京已经被列为二级保护动物,稀少得几乎连专家都不能发
现,而面对100万这个数字,民间每年数千的救助量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倒是被
车祸提前结束生命来得痛快一些。流浪动物大约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只是它
在生命最后一刻毫无尊严地挣扎,会再一次重重地鞭挞人们的道德心。
由于禽流感的原因,北京一个社区明令禁止有些人去定时给流浪猫喂食,
理由是猫食可能会招来麻雀等鸟类,可能会给禽流感提供传播的机会。
可能,只是可能对人类带来威胁,大家就忍心去眼睁睁地看着七八只曾是
人们伴侣的猫,去哀鸣。一家动物救助网站在得知消息后,用了5天时间把这些
猫全部带走,由会员分散在家中喂养。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在得知这一情况
后,给这家网站送来了一封感谢信,开头写着——感谢您解决了社区危机……
面对流浪动物,多数人想到的是麻烦,而不是责任。
一只被好心人送到张吕萍动物救助基地的小猫,枯瘦的腹部上歪斜地印着
一道永久的伤疤。知情人说,它是一只被人以取乐为目的而剖开肚子侥幸未死
的猫,被人扔在垃圾堆后,仍然活着的它挣扎着爬了出来。见到它时,肠子仍
拖在肚皮外,整个腹部凝结成一个吓人的黑血洞。虽然已经极端虚弱,但求生
欲望强烈的小猫仍在挣扎着寻觅食物,仍然对人发出“喵喵”的叫声……
康德说过,如果不想窒息人类的情感,则人必须以仁心对待动物,因为对
动物残忍的人,对人也会变得残忍。
长期从事动物救助的张吕萍在几个月前,在IFAW的帮助下,把一批需要领
养的流浪狗送到了美国,“实在没办法,被遗弃的小动物越来越多,但领养的
人很少,偶尔有人来,也多半是居住在北京的外国人。最多时,救助中心有500
多只流浪动物,给中心的运营和今后的救助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张吕萍
坦言不愿意媒体报道她个人,“我简直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收养的符号,一个
可以替别人负责的符号。”
像张吕萍一样,在中国很多救助者的行为并没有得到爱心的共鸣,而是成
为了一种遗弃的保障。他们中有丁奶奶,有小动物保护协会会长芦荻,有网上
发布救助贴最多的小蓝,有不忍心再看下去而独自飘逝的王培……和这些执着
的动物救助者接触过的人,都会感到他们多少都有一些偏激,这种偏激来自于
他们的爱心,来自于他们所见太多的丑恶。
我们应该去帮助这些求助者,更应该去帮助那些还在流浪的动物,可以不
去领养,但绝不要去遗弃,记住芦荻曾说过一句话:“不要认为扔掉一只猫狗
或者放任人们去残害它们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