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了,都不曾问过自己的内心,也不曾把内心的东西挖掘,因此,那种挖掘之痛,之醒,之充实,于我,都是身外事。我麻木的幸福着。他们都说,你现在挺幸福。我笑,心里有丝丝涩苦。我想告诉他们的是,麻木了,便幸福了。
今天又听杨嘉淞的《秋天2002》,忽然想哭:我的花儿还不开/没有果儿来让我摘/我的花儿还不开/没有果儿来让我摘/别像我这样不敢面对自己的未来/
我没有自己的果儿摘,我也不敢面对自己的未来。然,没有人懂。我只有在心里种几畦大白菜,痛的时候,搬两棵,咀嚼,乏味单调。
白菜一:梦
我做梦,整晚整晚的不停。尤其那两个梦,常常,反复的,毫无预兆的,生动地逼来。
一个是关于牙。我满嘴的牙都掉了,噙在嘴里,不敢吐,血腥之气,雾一样,越漫越大。我恐惧,懊恼,忧愁。满嘴的碎牙,石子一样,撑得我腮帮痛,我仍是不愿吐。我在心里祈祷,但愿这是个梦。
醒来,真是个梦,然而,梦中的血腥和恐惧,我仍能触摸到似的,逼真。
另一个是关于醒。在某一个美如鬼魅的地方,我看见了许多朋友,我兴奋,可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告诉自己,我是醒着的,怎么睁不开眼呢。我挣扎,眼皮跳跳,仍是睁不开。我急,仿如许多个猫爪,齐挠脚心。于是,脚和眼皮一起挣扎,直到精疲力竭,我的泪下来了,眼方睁开,是梦醒了。
躺在床上,很累,梦中的一切,甚至眼皮跳动的感觉,都如此逼真。我是和自己挣扎了一夜。
白菜二:悲悯
弟弟定亲了,这消息,所有的人听到,都为之高兴,确切的说是松了一口气。
我也高兴,然,见到他,心里是痛的,挥之不去的,潮湿的痛。
我下车,在路口看到弟弟的时候,还看到了傻朝阳,这是今年第二次遇见他。
天很冷,他穿的破烂,单薄,脚踝露在外面,冻坏的肉,成了疮,大片的血肉模糊。心里忽然就痛了,是悲悯的那种。我掏出一把喜糖,对弟弟说,挺可怜的,去,给他吧。
傻朝阳接过弟弟手中的糖,似乎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怔住了。好一会儿,他笑了,眼也亮了。他不会说谢谢,但他说,去哪儿了?连连说了好几声。傻子也有自己的感恩方式。
直到傻朝阳成了我视线中的一个点,心里仍是痛的。我曾想过,要写弟弟。精神忧郁症,这样一群人。用我,第一人称的方式,写出他们的心声,写出世俗对他们的忽视,社会对他们的概念化认识。
题目都想好了《菜花又开了》。什么时候下笔,我不知道。因为,它是我心里的痛。
白菜三:其去未知
最近在看朱天文的《最好的时光---候孝贤电影记录》,才看了一篇《风柜来的人》,便喜欢上了这本书,更是喜欢上了朱天文的文字。朱的文字色调是冷的,然,冷中的一抹暖,更显着色调的清冽了。朱的文字,常常于不经意间,给人一种抽离感,淡淡的心绪,自遥远里飘来,久违了似的。
阿清忽然说:“阿荣,你将来要干什么?”
阿荣说:“我要娶个老婆。”
阿清说:“就这样?”
“再来,生两个孩子,我下班回家,他们会跑出来,喊我爸……”阿荣说。
看得见远空中一叠两叠暗云,与沙滩上三个灰条条浮移的小人。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
这是《风柜来的人》结尾之处。看完,心里的难受,是说不清楚的那种。阿荣的愿望,不过是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然而,就连这样的简单,也未必会如愿。朱天文说,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
我呢,亦将是,其去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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