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若梅

 

   公公和婆婆的感情很好，好到形影不离。

 

   比如，公公做饭，婆婆会陪着，择个菜，切个姜，或者干脆站在一边，看着。公公出去办事，婆婆必跟着。公公种个花，浇个菜，婆婆则负责水的供应。公公看报纸，婆婆也翻报纸。反正，没见俩人形单影只过。

 

   打个比喻吧，就是一个人吹笛子，另一个人帮忙按眼。

 

   本来挺羡慕他们的。但昨天撞见婆婆的慌张和失落，我由羡慕生出了担心。

 

   昨天午睡，起床后，公公不见了。婆婆慌了，这老头子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然后，婆婆楼上楼下不停的转。可能是转累了，她在阳台上坐了下来，背影满是落寞。但，很快地，她又进屋了，身子陷在沙发里，呆呆地，像个丢了什么东西的孩子，从头到脚的失落与无聊。

 

   老人的落寞与慌张撞进年轻人的眼里，很有“露从今夜白”的凄凉之感，让人猝不忍看。

 

   我劝她打开电视解解闷，她说没意思。她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像坐在秋天的凉风里，瑟瑟地，看时间分分秒秒滑过天际。

 

   直到公公回来了，她才有了精神气。她埋怨，上哪儿也不告一声，落我在家挺无聊的。语气里满满的委屈……

 

   俩人又形影不离了。

 

   这形影不离，好似暗涌。我隐隐地为之担心。婆婆对公公的依赖，就像风筝，线难免要断的，到那时，风筝该何去何从。

 

   或许，公公会走在婆婆前面。我不敢想像，习惯了依赖公公的婆婆，怎样走过她人生的冬天---无助，落寞，慌张，迟钝。这几个词组加起来，是有凉气的，悲凉。

 

   另一方面，公公也不会走的从容，因为，他知道她的依赖。

 

   如此，我宁愿他们的形影不离，时时地形单影只，各自各的兴趣与爱好。只做两棵相伴的木棉，而不是依赖成性的藤缠树。

 

   遂想起我和胖子。可能是我一个人过得太久了，习惯了孤寂与形单影只。我对他，竟没有生出依赖或依恋的感情。他出差两个月，我一个人的日子并不觉空虚与无聊。倒是他，对我渐渐有了依赖。许多事情都要我陪着跟着，他才情愿去做。甚至，看电视，也得陪着……

 

   我不愿，他没有我的日子，或我没有他的日子，满目萧杀秋意，凉气渗骨。

 

   于是，我打电话，对身在异乡的他说，以后，咱们谁也别依赖谁。依赖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温暖取透支了，凉气终会层层渗出。咱们相互依靠，依靠这个词，是有温度的。因为，有两个人的身体相互暖着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