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纵之才的哲思——读李白诗有感
(2025-05-01 09:5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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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纵之才的哲思
——读李白诗有感
李白素有“诗仙”之雅号,且有“诗酒”之俗见,但我以为这些都不足以解释李白这个天才的灵魂深度。人们经常谈论“盛唐气象”,可似乎也并没有人真正说清楚它的确切含义究竟为何。其实“盛唐”究竟何意根本就不重要,因为每个人对它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在李白那里,他的感受并不全是正面的:唐玄宗天宝三载(744年),李白出翰林之后在长安受到权贵的排挤,被放出京返回东鲁,之后再度踏上漫游的旅途中,写了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其最后一句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在这样一首游仙之作的尾声,出现这样一句突兀的转折,不能不让人深长思之。也让我们合乎逻辑地推想下去,所谓的“诗仙”之为是否另有隐情?他没有政客的世故,也没有政客的练达,他不会能屈能伸,也看不惯官场上的虚伪和倾轧之风,更看不惯那些权贵们粗鄙傲慢的嘴脸。一个豪放不羁、清高又多愁善感的谪仙人,又怎么能在阴暗又复杂的官场当中生存和立足呢?所以李白注定不能在仕途上获得成就,也注定不可能实现他那远离现实的政治理想。说到底,九重宫阙只能是禁锢了李白的自由,扼杀了他的才华,他的世界根本不在这儿!意识到这一切之后,李白开始有意无意地放浪自己的形骸。原本李白就喜欢喝酒,随后的日子里,李白就更把自己成天的泡在了酒池子里面!这也向我们隐约透露了一个历史的真相:李唐王朝的所谓“盛世”,已经让正直的人忍无可忍,事实上也正是在玄宗统治的时代触发了李唐王朝垮台的引信——安史之乱的发生。我甚至认为,李白在当时的所谓修道向仙,很可能仅仅是一种讨好当局的表演,因为李渊家族为了笼络中土士人,声称自己是老子的后裔,尽管他们有证据证明其鲜卑族的血统。但这不影响知识分子纷纷入道求同献媚。而且还有很多证据表明,李白不仅是道教徒,还是佛教徒。他的“青莲居士”的名号,“青莲”是佛家常典,“居士”之常义又是指居家修佛之士。莲花自古以来就是佛门圣物,其所作《庐山东林寺夜怀》诗,还提到了参禅一事:“宴坐寂不动,大千入毫发。湛然冥真。旷劫断出没。”其中“宴坐”、“寂然不动”、“大千”、“旷劫”皆佛家语,表达了他万念俱熄的涅槃境界。佛禅的空灵之学,也使得李白的思绪增添了玄远飘逸之色。
学界也还有人提出了李白的“三教调和”论的看法,可是按照鲁迅先生的意见,“三教调和”其实就是什么都不信。鲁迅说:“中国自南北朝以来,凡有文人学士,道士和尚,大 抵以‘无特操’为特色的。晋以来的名流,每一个人总有三种小玩意吗,一是《论语》、《孝经》,二是《老子》,三是《维摩诘经》,不但采用谈资,并且常常做一点注解。唐有三教辩论,后来变成大家打诨;所谓名儒,做几篇伽蓝碑文也不算什么大事。”唐代“居士”甚多,大可不必认真。而且就李白个性而言,他也确实很难做到老实信奉某一教条,无论儒道佛,都是他要超越的对象。当然,李白毕竟是李白,他有自己的形上之思。我以为,李白在超越了儒道佛之后,他的思想的边界已经抵达了宇宙论视野。“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尸子》)李白以其宏阔的宇宙论气象,把自己的精神体验调动和提升到摆脱一切世俗牵累的、自由创造的巅峰状态。他一生爱入名山游,以远游来拓展自己的视野和胸怀,把雄奇和明秀的山川作为自己辽阔、博大精神的载体。同时,他又用明月这个意象,引发人和宇宙之间的形而上对话。正是李白极大地开拓了中国诗歌对宇宙人生的本体论思考,从而创造出难以企及的诗学奇观。就连杜甫在盛唐名气远远比不过李白。因为李白是一个明星型的诗人,拿起酒来就能作诗,杜甫也承认:“白也诗无敌。”李白《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他拿起酒杯来问,月亮是什么时候来到天上的。你攀月亮攀不到,但你走的时候,月亮却总是随着你。这是别具风采的盛唐人的姿态。与月对话,对人生和宇宙的秘密进行哲理追问。但月亮是什么时候有的?无从作答。他问的是宇宙起源和生成的深层奥秘。这样的问题大概只有屈原的《天问》中出现过。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也有一点意思,但李白显然比张若虚多了一点神话的想像和超越性。
由宇宙的宏阔很自然地就会想到人生的渺小。李白的《拟古·其九》直抵人的生死之论: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後更叹息,浮荣安足珍。李白还有一篇骈体小文《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当这一切都想通之后,诗酒人生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