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格桑花﹡①

巴俊宇/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巴俊宇  七十年代

那一年，我就是在九月末十月初辗转被送到了甘孜藏族自治州，从此开始了我那鲜为人知却叫我一生不能忘怀的流放生活，更不能叫我忘怀的是在那一切都狂颠的时代，我却在艰难、孤苦的流离生活中经历了人生的至纯至爱……那是我心中的女神，一朵绽放在雪域高原上美丽的桑格花①……

翻出来泛黄的旧日记本，那一字一句都勾起我撕心裂肺的回忆，不由得提起笔…… 

——仅以此文献给我魂牵梦绕至纯至爱的'阿佳拉②' ，我心中的女神卓玛拉吉!献给我永世不忘的恩人丹巴大爹、央金拉姆大妈、丹培大哥、丹曲二哥!献给在那些辛酸的日子里帮助过我的所有的善良的人们......

                     ——巴俊宇题记 

   人物介绍：

   16岁藏族少女卓玛拉吉

 卓玛的父亲恩人藏民丹巴大爹

卓玛的母亲 恩人央金拉姆大妈

  卓玛的大哥  恩人丹培哥

   卓玛的二哥恩人丹曲哥

这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久远的好像在天边的梦幻，时隐时现，却也刻骨铭心的镌刻在我心灵深处，永久不会淡逝……

  （一）落难 

 

 

 

 

那是上个世纪积70年代中叶，那是个在红得发紫的特殊的时期，一个小男孩也在那如火如荼的激情中过早的发育了他的抱负和激情。而一场无妄文字狱之灾却悄然的降临到了这个刚刚20岁的热血青年的身上……

 作为当时全国著名的“大毒草”的作者之一，不得不接受流放藏区“采风学习”的现实，一切都在茫然中一任命运的捉弄。
     当军用嘎斯车在崎岖的山路中颠簸了近一个星期后，终于押车的那位一路无语的军宣队的干部嘴角上

 

我那段时间里一直就笼罩在茫然的绝望之中

露出一丝微笑：快了，快到了。每天都是高粱米干饭团就着军用菜罐头，除了昏睡就是昏睡。也许没人会从真正意义上理解什么是绝望，而我那段时间里一直就笼罩在茫然的绝望之中，我的一切都破灭了，没了任何希望……
    又是昏昏的一天，白天九月的骄阳简直要把人灼死，可当太阳一偏山，阳光从你身上一挪开，立即一股凉气就猛然袭来，夜晚盖着军大衣却瑟瑟发抖……

昏黄的落日要比家乡的大了许多许多，一路全是崎岖的土路，车轮扬起的沙尘把我整个脸涂成了灰土色，卡出的痰都是黄黑色的，一路上就是渴，不论喝多少水还是渴。还有就是想吃咸菜，特别希望能有一瓶酱油一饮而尽！

车子终于停下来，吴队长是个四十来岁军人，在某部军区某部政治部做宣传干事，时常在部队内刊上发表一些“铿锵有力”诗作。也许因为这种文人惺惺相惜的心理，这位一向对我们那些“诗人们”崇敬有嘉的业余作者，对我不仅没有吆三喝四的斥责，却照顾有嘉，一路减少了许多麻烦，当然一路劳顿，有的时候也免不了有些不耐烦。

        这是个镇子，一路上见到过的最大的镇子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陌生，到处是身着破旧却酱紫色藏袍的藏民③，到处是不高不矮的砖石混凝的土房、八角碉楼，最高的房子也不过三层。街路上尘土飞扬，时常有一群群的羊和牦牛走过，

“大诗人，到地方了，请你尊驾下车吧”吴队长不知是诙谐还是挖苦地说。

我掀开绿色的军用帆布帘，向车外探望，这是个镇子，一路上见到过的最大的镇子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陌生，到处是身着破旧却酱紫色藏袍的藏民③，到处是不高不矮的砖石混凝的土房、八角碉楼，最高的房子也不过三层。街路上尘土飞扬，时常有一群群的羊和牦牛走过，这些我过去只在画报上见过的情境。那轮又大又黄的落日眼见得溜到了镇子后面的山梁上，整个天日就如同我的命运一样乖戾无常，不可思议。

在一个挂着“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xx镇革命委员会”牌子的砖石建筑门前，一个满脸是古铜色皱纹的中年藏民牵着两匹马在不停的向这边张望。吴队长拿着一些文件走进那个建筑，过一会儿同他一起出来了一个头戴绿色军帽身着藏袍的人，看了看我，没说什么，把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交给了那个中年藏民，接着唧唧咕咕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藏语，然后操着并不熟练的汉语对我说： 

“这位是丹巴阿爹，从现在起你的一切生活和行动都要听从丹巴的安排” 

丹巴走上来，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前，向我微微的欠了欠身子④，没说什么，默默地把我的行李拴在了马背上，扯着我的手，扶我上了那匹黑马，那马不高，但长长的黑马鬃显得有些野性，其实藏马很温和的。可我却不知为什么很害怕，作为一个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不知道真的害怕骑马还是那所有的磨难把我的锐气彻底的挫败了。那时我第一次骑马，而从此我就与马结下了生死难以释开的情缘。

 

这位是丹巴阿爹，从现在起你的一切生活和行动都要听从丹巴的安排

丹巴骑着马走在前，我的马被他牵着默默地跟着，向着那轮昏黄的落日的方向走去，前方却是一望无际的海拔3000-4000公尺甘孜藏族自治州⑤的高原，那是个无从知晓的、陌生的、甚至有几分诡异、神秘和令人恐惧的未知世界。 

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师教会了我们一首歌西藏的歌<<叫我们怎能不歌唱>>，歌的内容至今不能忘却：辽阔的蓝天，雄鹰在飞翔，雪山下面有着无尽的宝藏，在那鲜花开满的草地上，有着无数的牛羊......那时起我就知道在四川的西面，有一个地方叫西藏，那里有雪山、草原、雄鹰，是祖国的边疆。从那时起，我对西藏有了浓厚的兴趣。我在画报中，小说里知道那些去拉萨的朝圣者，一路长跪磕头，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漫漫之路，无怨无悔。我看见藏民都是一手摇转轮，一手捻佛珠，我对那神秘的地方充满向往。然而今天当我真得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却全然和我想象的大相径庭，而所有的激动、新奇全然没有，不安中我眼中到处是沧桑和古旧与尘封，显然关于藏区那些宣传的东西和眼见的藏区全然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不是丹巴忽然用藏语唱了起来一个虽然我听不懂但却婉转的熟悉的小调，我简直都忘记了，这里不正是人人会唱情歌的地方么？那首脍炙人口的康定情歌就原发在这里不远的跑马山上…… 

（十集纪实故事  未完待续）
___________________ 

①在藏语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格桑梅朵”，是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普通花朵，杆细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它就是寄托了藏族期盼幸福吉祥等美好情感的格桑花。

   ﹡在藏族人眼里，一般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都可以称为“格桑梅朵”。

②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康定（藏语：dar-rtse-mdo，古名打箭炉）县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东部，四川盆地西缘山地与青藏高原的过渡地带。是藏区通往四川盆地地区的门户。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州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藏语名叫“达折渚”。全县幅员面积 11485.5 平方公里。炉城镇是全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全州政治、军事、文化、经济中心和交通、通讯枢杻。

③藏族传统装饰，是一种用名叫氆氇的手纺毛料制成的宽大的长袍。也有用纯布料缝织的长袍。形制多为大领或圆领，右开襟，设一扣或无扣，衣边或领口多镶彩布或豹皮等。藏族妇女腰间所围的彩色围裙。邦垫编织精细，色彩鲜丽，给人影响非常深刻。制作邦垫工序比较复杂：一般先用手工纺线，然后染色、刷毛、织成条状，最后再缝合成裙．

④藏族非常讲究礼仪，日常生活中见到长者、平辈都有不同的鞠躬致礼方式。见到长者或尊敬的人，要脱帽，弯腰45度，帽子拿在手上，接近于地面。见到平辈，头稍稍低下即可，帽子可以拿在胸前，这时的鞠躬只表示一种礼貌。在有些地区，合掌与鞠躬同时并用。合掌要过头，表示尊敬。这种致礼方式多用于见到长者或尊敬的人。

⑤那一年我被强制安排去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沙德乡所辖的藏区去“采风学习”，在藏区高原上颠沛流离八个月，其实就是一种残酷的流放。

                一朵绽放在雪域高原上美丽的桑格花：我心中的女神，16岁藏族少女卓玛拉吉 

 

 

 

 

 

     巴桑 草原上的格桑拉

天上的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