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音乐的故事…   

 巴俊宇/文 

“小白菜，地里黄，三岁两岁没了娘……”，母亲是个苦出身，没有受到教育，她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嗓音也不吸引人。但母亲心里的感受每每却强烈的感动着我们，那歌中的故事早已深深地留住在我们的心底里。正是母亲凄婉歌启蒙了我音乐的心智......

                                             —— 巴俊宇题记

最近要搬家，搬家公司来看有多少东西，看了我这个“大破家”，管事的眉头紧蹙，明显有些为难。我告诉他你无须为难，你只要搬两件东西：我的书籍还有那架钢琴！看着这架琴不由得想起许许多多......。

（一）

有文章曾用“奇人 奇事 奇谈怪论”的文字来描绘过我，说起来我这个人也似乎有几分反常理的奇怪的东西。母亲茶后常常谈及她怀我的的时候那多多异常的梦，超常的反应，母亲曾担心我是个怪胎。我生下来，眼耳俱全没什么怪的。母亲说我是个“夜哭郎”，三天三夜不停的哭，好像很不情愿来到这个世间。第三天晌午，响晴的天不知为何响了个巨大的闷雷，伴着雷声我忽然破涕而笑了！大伯是个老保学，顺口来句“晴空巨雷撼玉宇”，于是我的名字伴着这首没头没脑的诗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雷声就被敲定了——俊宇[i]，我很以为自豪的是“宇”，但隐隐的有点不喜欢那个“俊”，甚至因其似乎缺少阳刚之气而有些难为情。稍长些有拆字的八卦先生却说：我身上的那些“文采”“秀气”全来自那个“俊”，并信誓旦旦断言，就因为这个“俊”，我将来会在文学、音律等方面有大作为。当然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当时的我只知道的是无法抗拒的家族观念力量的尴尬。

   我祖上是爱新觉罗氏，光宗耀祖的人一代一代。可到了祖父这辈却已成为落败地主，也亏的这个破败，土改时我家成分定为下中农，以至于之后的几十年许多族人都借了这个破败的光成为“贫下中农的一员”。这个家族几代以来，不说是书香门第，但识文断字者却是比比皆是，不过说到音乐、艺术却找不到一个通晓音律先人。我的音乐艺术熏陶虽然找不到家族的血缘痕迹，但却和我那个贫困却和谐的家庭里有着不解之缘……。那时候，物质和文化生活都贫瘠的狠，一个小喇叭[ii]已是奢侈品，每每里面传出歌声，那对我是具有魔一样的磁性。爸爸虽然没有过音乐熏陶的背景，但他的乐感很好，而且唱歌的时候很动情。妈妈的乐感就谈不上了，跑调儿会跑得离谱，但却不怯场，并有很强的表现欲望。也许因为继承了父母的遗传基因，我的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都有些音乐素质。但因家境困苦，因而无法得到较好的艺术启蒙和专业训练，所以也只能停留在唱一唱，跳一跳的水准。记得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自然的唱起歌来，合唱、对唱、表演唱，有时还自编自演活报剧。那时流行一首革命歌曲——《歌唱二小放牛郎》，晚上，窗帘成了幕布，电灯用红布遮起来变成舞台灯光，哥哥是旁白音的朗诵者，姐姐作为乡亲托着演王二小的最小的弟弟，大弟弟演日本兵，而那个带着日本军官帽子（帽子后加上一条手绢），挎着洋刀的日本军官自然是我来扮演。每每唱到“春风吹遍每个山庄，把这个动人的事迹传扬，每个老乡都含着眼泪，歌唱二小放牛郎…….”大家的眼睛都湿湿的。有时邻居们都被歌声吸引过来，参加到我们的歌声里，在那个物质贫乏的时代我们就是这样用歌声充实我们的精神。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每每家里有些喜事，最后自然是大家团坐在一起的家庭文艺晚会。 

要说音乐细胞最强的那还是我，可能是我最充分的既继承了父亲的音准和对音乐的理解，同时兼有母亲的强烈的表现欲。对于音乐我与其他兄弟姐妹不同的是童孩时期就迷恋乐器，可在那个连生存都有困难的时光里，怎么有条件去拥有哪怕是最便宜的乐器呢？

 有一天五岁的我在邻居扔掉的废纸堆里找到一本名字叫《怎样吹笛子的》小册子，上面的一句话我自今也不能忘记：“千日管子百日笙，笛子只要一五更”，意思是说笛子学得快，于是我就梦寐以求的要得到一支笛子，那是最便宜的笛子可能只要几毛钱，可就这几毛钱可能是我们家半月的菜金钱，我怎能有着奢望呢。

   我糊了一个纸壳做的储蓄盒，看电影的钱，买文具的钱，统统省下来。我的作业本从来都是两面用的，铅笔削的已经都拿不住了还舍不得扔，就这样的攒啊攒啊，终于我打开了盒子，居然里面滚出五十六个一分的硬币。这一笔“巨大财宝”足够每一支笛子了！然而我没有买笛子，却把钱送到了母亲的病床前——母亲因过于劳累病倒了。母亲摸着跪在床头前的我的头：“真是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母亲流泪了。

  如果说我小时是个“捡破乱儿的”，你一定不信。可那时的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那个我家不远处的垃圾堆里，那个垃圾堆对我来讲是个金山，是个梦想成真的世界，是个我的 “小吃部”……..那一天我在那垃圾堆里掘啊掘啊，一段铜电线，一块铝板……..。忽然一个黄澄澄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我扑上去：天哪！那是一支笛子（人家遗弃的裂缝的笛子），我就像怕被人抢去似的把宝贝揣进怀里，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我用清水把笛子清洗干净，又用丝线将裂缝处缠好，又用胶布，肥皂将裂缝处封密好用胶布粘住，用薄纸当笛膜…….。

我把那脏兮兮的小嘴怯生生地凑到那个神秘的小孔上，“嘟——”竟真地发出了叫人着迷的魔幻般声音来……。我的家住在日式的小洋灰楼，门前用榆树围成的花园，不远处是一些榆树、槐树、和杨树，花园中栽着一些丁香，春天时节到处弥漫着丁香的芬芳，二层的洋楼砌着台阶，每天我就坐在那个台阶上吹着我的笛子。说来也不是自我标榜，我还有点无师自通，很快我已经断断续续能吹出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