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与飞翔  

                                      读南翔先生散文集《叛逆与飞翔》  

　　米兰•昆德拉在他的著作《相遇》里说，“冥冥中惺惺相惜的力量让命运在历史的某个角落走到一起。相遇，意思就是：石火，电光，偶然。”第一次知道南翔先生是在五年前，我那时正在北方的一所高校读大学。和许多遭受高考恶梦的学子一样，我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借阅读抚平腐朽的教育体制带来的伤害。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我在学校门口的旧书摊上，买了本过期的期刊，在那上面第一次读到南翔的文字，那篇文字用一条铁壳船折射一段历史的变迁。字里行间，依稀可见一名目光温暖的精神侠客，孤独地飞翔在世俗之上。  

　　“叛逆与飞翔”是他散文随笔集的名字，在幽僻处读这本集子，无疑是一次危险之旅。文本内蕴汩汩滔滔，波翻浪涌，让人目不暇接。记人篇情真意浓，《父亲后来的日子》赤子之心感人至深，《血泪祭奠是青春》工友的殒命惹人叹惋；阐发篇孤胆直言，《阳光为谁灿烂》剥离出历史的荒诞不经，《大学何为》叩问着学术行政化的荒谬；游历篇娓娓道来，《贝尔法斯特的冬天》弥漫着异国的温情，《都柏林的乔伊斯》品味着文学的魅力……他是文学教授，他的文字却让我讶然，他决然不是躲在书斋里的学究式人物。据说，那些学究式人物的眼界还没有巴掌大。他的书中没有道貌岸然的说教，随意而咏却蕴含着实质和味道。他不动声色地从苦难和喟叹中寻找人的精神轨迹，邀我们走进文本背后丰富独特的生命体验。他的血泪青春，底层关怀以及对真理的追问，弹奏着我心底的琴弦。怀着海盗发现宝藏般的喜悦读书，异乡之夜不再寂寥，也更加坚定了我对文学的信念。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和他一起飘荡在茫茫大海上。脚下，便是一只铁壳船。这与阅读经验中的铁壳船不期而遇，而铁壳船意象的创造者正近在咫尺，他正枕着十指相扣的手掌，半躺在船头，凝望着一座雾霭中的小岛，凝望着小岛的孤独。他常常紧锁眉头沉思着，让人禁不住想分担他的忧虑，但是，当一个心怀博爱的作家触及到苍生的隐秘时，他总是孤独的，谁也帮不上忙。  

　　他不回避历史的荒诞，揭露罪恶的欺骗；他赞颂美好的人性，追挽已逝的情怀；他评点身边的物事，叩问生活的真谛。在一个歌功颂德充斥纸面的时代，他胸中有良心，手中有剑，笔端有锋芒。阅读此书的那些春日的暗夜里，我恍惚感觉自己坐在他的课堂里。那个清矍刚毅的身影，正在讲台上激扬文字。  

　　（二〇一一年六月二十六日，深圳）  

　　《叛逆与飞翔》，南翔著，花城出版社2010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