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我醒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多了一些匆忙的人，他们的面目流水一样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我在河边看清了自己。呵！真不错，棱角分明的小伙子，我不禁欢快地跳跃起来。我睡觉的时候还是一个形销骨立的糟老头。

我靠近一个面目不清的人，我靠近那些面目不清的人。

他满面谄笑，谨小慎微地为主子尽忠，却平白无故遭受一顿恶骂。他依然笑着，抬起手背擦去脸上的唾沫，猫腰给主子倒了一杯茶，请主子润润喉。

我靠近一个面目不清的人，我靠近那些面目不清的人。

他在主子的饭桌上拾掇剩饭吃，忽然眼前一亮，发现盘子旁边扔着一根带肉的鸡骨头，赶紧伸出手，不料被主子家的斑点狗叼了去。这一情景恰好被坐在太师椅上剔牙的主子看到，便赏了他两个发霉的馒头。他立刻热泪盈眶，双膝跪下，双手托起馒头，举过头顶，大呼万岁，皇恩浩荡啊！

我想在这样的世界睡去，可是皇恩浩荡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我便靠近那些面目不清的人。

（ 二〇一〇年十月二十六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