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上的恐惧

这个漂泊的人越来越讨厌聒噪的声音了，便独自搬到山下的小村居住。搬家的时候没看见春天的影子，一阵一阵的凉风惹人清醒。城市张开狰狞的大口，吞并着郊区的乡村，肆意扩张着自己的领地。农夫们掏空腰包，硬是把只有一层的平房加盖成四五层的小楼，以便拆迁的时候获得更多的赔偿。老实巴交的农夫农妇，何时变得如此势力？

偶然路过一处刚被拆迁的荒地，满地残砖断瓦，狂风翻卷着灰尘。一片油菜花亮得晃眼，有农人在废墟中收拾出一小片空地来，点亮那些嫩黄的灯盏，像是要照亮回家的路。我倏然明白，他们拼命地加盖房子不是因为钱财，而是由于恐惧。

城市咆哮着，吞没农舍和绿地。风沙越来越肆虐，淹没着不可一世的高楼和殿堂，咆哮着嘲讽，似是末日预言。城市的领地再大，再坚不可摧，也难逃被风沙掩埋的命运。农民把房屋加高，却住在一楼，似是将自己的恐惧深深掩埋。

（二〇一〇年四月二十七日夜，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