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家的两种现实

为了能让我这个俗人碰触一下文学的冰山一角，文学家举了个不错的例子，有甲乙丙三位画家，都打算画一只老虎。甲工笔细描，画成了一只形态逼真的老虎，憨顿如猫；乙寥寥数笔，却把老虎画得威风凛凛，隐约可闻虎啸；丙稍加渲染，只见漫野荒草的间隙露出一条老虎的尾巴。他道出了真正的文学作品不是照搬现实，而是简约空灵的文字符号。不是纪实，不是新闻，而是文学艺术本身。文学中的真实不同于现实中的真实，文学中的真实具有陶醉人心的艺术性。费尔南多·佩索阿的名作《惶然录》 “把不能实现的生活变成伟大的梦想”，文学应当成为语言的自由乌托邦。罗兰·巴尔特提倡中性的、白色的、零度的写作，即回避或摆脱社会性价值判断和实践介入，以维持一种文学认识论和实践论的一致性。文学只是文学家的理想和追求，与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文学家在现实生活中很不如意，因为他认为的真实，俗众则认为是虚假，他认为的虚假，俗众却认为是真实。无能者、虚伪者、神经病、色情狂、卑鄙小人，他们理直气壮地为文学家冠名，自己却继续深陷集体意识，用人性的肮脏和浅薄认知做着各种自以为是的荒诞之事。

（ 二〇〇九年八月四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