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我们站在冻结的河床上，冰面没那么坚固，你总是幻听到开裂的声音，下面的水仍在流动，里面混合着你生命中的细小碎片，是的，你却再也无法捉住它们。

在咖啡馆里，邻座客人与你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你与邻居的还要好，至少你会抽空看对方一眼，穿什么喝的啥拿了哪本杂志，或是听他们聊各类话题并不时停下按手机。一间对胃口的店很可能不是他们的环境服务出品好，而是它帮你收集有趣（哪怕是看起来有趣）的人。最妙的是这不象坐火车，你几乎是必须的，有义务地与邻座交谈，不，你可以保留清净的同时，也开放给有缘人。至今我只试过两次在咖啡馆里与隔壁长谈，一次是对方被生活憋屈坏了乱投医，一次则是因为我带去的港版书。你看，我们住在临时用乐高积木堆成的小社区中，亲密无间两小时后各回各家。

小时候在火车上总会有陌生人留下联络方式，要求写信——归功于我和老哥的双胞胎效应。孩子和宠物太适合挑起话题，比如有次我带MANGO等飞机，一位住在北京的药剂师主动过来跟我聊天。但现在很少这些事了。我们人手一只XXPHONE，切水果扔小鸟儿，杀时间不再无奈，甚至值得期待。

低头时外面还是晴空万里，抬头就已换成傍晚，吊灯变作小太阳般耀眼，茶凉，滚进胃里沉甸甸的。手上的杂志终于翻完，新上市第二期，排版太花哨细碎，也好，有改进空间。已经好久没带手提来咖啡馆了，年纪越大越喜欢轻装上阵。最近遇见的25岁上下的新朋友，挎包一个比一个重，有个姑娘甚至带了不同型号的几款相机，数码胶卷LOMO全齐，真有心。这几天又回暖，立杆见影地是又有不少穿短裙的MM在街上昂首，男士们得抓紧这短暂的冰淇淋季。

工作室所在的小区太老旧，水管里全是铁锈，烧好水泡茶，杯子本身就有颜色，喝不出什么怪味道。据说人的六感能力是平均分配的，那么我不太敏感的味觉又对应了什么？触感还是听力？如果早上爬得起来，我会在健身房空无一人时猫在桑拿室里边蒸边唱。那些细小的水分子涌进喉咙，肺里热辣辣的。现在再游泳，我已经能比去年游多一倍的距离，每次潜在水底再浮上来，都象一次旅行的完结。年底，朋友聚会最常提到的就是明年的出游和购物计划，好象生命里有间博物馆需要填满似的。而最后的话题便全是钱了——个个都活得刚刚够，再多一条欲念都等于多把枪指着脑袋。

每个人一开始都是大卫，最后某些人会变成歌利亚——猜猜你自己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