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打针，结束后要坐半小时，看看有无不良反应。

坐下，左边的椅子坐了一对母子，小孩很可爱，左手扎着吊针。母亲在一旁用手机给他拍照，孩子不断换姿势，适度兴奋地抱怨着输液的管子挡住了视野。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因为打针而哭泣呢？

 

三岁时的一碗豆腐脑让我和老哥先后进了医院，黄疸肝炎，打好久的吊针。每次打都要三个以上的护士来按，还往往按不住。一旦针头扎进胳膊，倒平静了，据说还会唱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肚子一拱一拱。

这些我不记得，是老妈反复讲述后的记忆。

 

六岁到十岁，不知为什么老是感冒发烧，每年都要打好几个月的青霉素。有次老妈也发烧，一起去打针。她朝我笑，说你看，放松就不疼了，不然紧张起来针头断在身体里，就会顺着血液往心脏里走，扎到心脏人就挂了。

挂了？真可怕。

于是再打针，永远不哭，永远在紧张中努力让自己放松，想着不疼，不疼……

 

九岁，晚上睡觉，我躺在靠窗的位置，晚风轻抚，我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笑起来脸左边不动，表情都在右边。

于是扎针灸，以前以为是不疼的，看着十几厘米长的针，想说这要扎到手上，不得透过去？扎的时候超疼，真的，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我是真疼。每次去心里都寒寒的，走时象得了大赦。

 

十五岁，在北京过春节，晚上睡在没暖气的大厅里，咳嗽，后来查出有气管炎，去打针，先锋五号。打针的MM估计刚毕业，扎到坐股神经上了，我又不懂，以为这针就是如此——疼得我牙齿都咬裂了，打完后十五分钟内动不成，坐在注射室外面自己掐自己的手。

后来忍不住，还有几针不打了，逃跑。

再后来，气管炎成了老毛病。

 

高二的时候打球，扭伤脚踝，打封闭。回家，十一个小时的缓慢疼痛，突然发现这样才真的是让人想死——没有止境,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疼到让我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