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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已,李寻欢版

(2005-12-26 11:14:33)
分类: 飞刀杂文
鲁镇的酒巴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各类中外名酒,可以随时拿到手里看。那些江湖豪杰的人散了工,每每花一二十元,买一些陈年老雕,——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瓶要涨到二三百了,——有钱一点的,还可以喝杯白兰地;倘肯多花二、三十,就可以有好的白兰地鸡尾酒,或者就是买瓶伏特加,有多少喝多少,剩下的存起来,如果酒量好的人,一瓶是不够喝的,但这些顾客,多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角色,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姑苏的慕容公子,那是花钱不眨眼的。我喜欢他,因为他给我的小费就抵上一月的工资。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外星人酒吧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穿慕容公子那样的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那些江湖人士,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喜欢喝散酒,亲眼看着高粱酒从坛子里取出,闻闻高粱酒的味道如何, 是不是我爷爷往里面撒过尿的,又亲看面料后,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为客人洗酒杯的一种无聊职务了。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所以我就喜欢听那首老鼠爱大米。

   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李寻欢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李寻欢是站在柜外买东西而穿慕容公子那样长袍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明,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脱过,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李,别人就叫他李寻欢,意思就是李寻欢到酒吧喝酒就是他的最高追求。(西西,其他的娱乐活动好象和他无缘)李寻欢一到店,所有“侠客”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李寻欢,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来两斤白干,带盘花生米”便排出十元大钞。“侠客”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李寻幻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在割电线电缆,把铜丝卖到废品站换钱”李寻欢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割电缆不能算偷……割绳!……捡破烂的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侠客”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李寻欢原来会武功,而却还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他的小李飞刀刀无虚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想和他青梅竹马的林诗音,天天借酒浇愁,最后搞了个酒依赖,武功也费了。他又没有别的本事,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有得一身好的武术造诣,便替人指导训练,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酒依赖。坐不到几天,便酩酊大醉,本是练轻功的招事教人家练硬气功,这样能把徒弟教好么。如是几次,叫他做师傅的人也没有了。李寻欢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割绳子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电脑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电脑上拭去了李寻欢的名字。

  李寻欢喝了几杯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李寻欢,你真是前朝的状元么?”李寻欢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搜狐十大作家都捞不上”李寻欢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侠客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然后就听李寻欢说什么,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李寻欢,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李寻欢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会武功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会,……我便考你一考。吸纳吐气应该怎样?”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李寻欢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告诉你,记着,这些应该记着。将来想做大侠的时候,有用。”我暗想我和大侠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大侠都要有个好的家庭环境啊;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吸气吐气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上,点头说,“对呀对呀!……我教你我是武功高手?”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敲着柜子地图,想说什么,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李寻欢。他便给他们一些挂示小玩意儿玩儿,一人一个。孩子拿着那些个小玩意儿,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孔乙己的衣兜。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衣兜将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小挂示,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呵呵,李寻欢的家当也就这些挂示了。

  李寻欢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五一大假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打开电脑,忽然说,“李寻欢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

  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大话搜狐论坛去了。他说要偷个蛋糕给飞刀做生日礼物。  哪儿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抓绒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瓶二锅头”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李寻欢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羽绒服,盘着两腿,下面垫半个防潮垫,用登山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来一瓶二锅头。”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李寻欢么?你还欠十九块钱呢!”李寻欢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二锅头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李寻欢,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李寻欢低声说道,“练功摔的,摔,摔……”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拿着二锅头,送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块零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装起二锅头,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李寻欢。到了年关,掌柜看着电脑上的帐说,“李寻欢还欠十九块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李寻欢还欠十九块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李寻欢的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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