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的爱恋只是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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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千年的爱恋只是邂逅
甘肃礼县:祁梦
我是一粒来自两千年前的灰尘,在风中辗转,游荡,飘浮,掩埋,然而最终并没有消逝。
我知道,我叫秦风,跻身在历史厚重的书页里,我是那个叫赢氏家族里的一员,我的身上还鼓荡着其纵横的血脉,如一片枯去的叶子,即使面容憔悴,但纹络中仍浮现出昔日的光宠。
我是衣袂翩飞的裙裾,散发着高贵与艳丽的色彩,我是沉重的负荷,是皮鞭沉沉的记忆;我是飘浮在历史风尘中的一抹微笑,是铸进铜鼎中深深的印记;是仕女们的霓裳羽衣,是金甲士兵耀眼的战戟,是边陲之地悲怆的箄篥声声,我是秦风,是来处两千年前的一抹挂在风的嘴角的笑容。
我是一支来自北方的部落,低矮的山峦,旺盛的茅草,高大的乔木,鱼贯而行的麋鹿,锦鸡,和鸣的孔雀及各种异兽珍禽,成就了憨直纯朴的个性;满山的鸟语,是明媚的矫阳,是明净的天空,是村落间此起彼伏的和歌,是牛羊悠闲散步的身影。
我生于斯,长于斯,高低错落的山我闭着眼都能数出来,那盘旋斗转,张开大嘴的是龙山;低矮偃卧的是龟山吧!那边是旗这边是鼓,那是斜倚的大堡子山,栉此皆比的是我整齐的房屋,是宫庭,是殿堂,左边是陵墓,是家族显赫的纪念碑,是一部活的历史。
风舔过山梁,阳光明媚地照在村落间,照在高低错落的建筑之间,灰色的瓦在散发着幽暗的光晕,农人古铜色的肌腱裸露出男性健美的色彩。
几个女孩在河边晾洗衣服,高挽的裤角露出半截玉葱儿似的小腿,清凌凌的河水映着脸上桃花般娇美的面容,肥美的水草,绒绒地绕在河的周围,为他镶上一道嫩嫩的边框。
那年我十九岁,十九岁的我如一头健壮的牛犊,在斜阳下细细地捕捉如此清丽的一瞬。
十九岁,我透过朦胧的间隙,看见一片纤细的彤云,正灿灿的在河岸上游曳;一朵娇艳的花朵,正婀娜地开放;我知道,我是靠近那枝玫瑰的蝴蝶,我在迷失自己之后,注定会使自己受伤。
夕阳留下了一抹浅笑,健壮的肌腱在夕阳的映射下泛出釉的微光,我在枕着皮鞭发呆,地上的羊群,天上的流云,以及天空游荡的晚霞,如一块厚重的烙印,深深地,深深地打在空中,而后形成一个结。
你穿透我的目光,你流荡的眼波如春日的微风,嫩嫩的,满是温情;柔柔的阳光无限;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兰,兰花的兰,是梦,是幻,是一池如水的情意。
我也知道,从那时离不开你,离不开!如藤萝离不开树的扶持,如春色离不开花的映衬。
你就僵在河边,僵在一场春风荡漾的河面,我缷不去沉沉的重负,我有着嬴氏一族中高贵的血脉,有着皇族中最显赫的血统,我知道,我一出声便立时决定眼前这位女子的命运。从而堕入世俗的轮回。
女子打量我,如一只怯怯的鸽子,打量猎犬是在扑向她,还是在尽情地呵护。我伸展粗砺的大手,金弓铁箭的砥砺,铁戟利剑的打磨,决不亚于农具。我有着最纯朴的憨态,有着农人一样赭色的脸膛,这一切,缘于家族中最深切的渴望,和我最炫目的外衣。
兰在这种感召下,走近了我,至始至终她将会相信,我只是千百万最纯朴农民中的一员,与她一样,侍弄桑麻。
爱情就在这样的空间行走着,在无数个少女的青春的脸上的脸上打上烙印,光鲜如菊,在多少个少男身上加上脚注,热情如火。
时光逐渐冰冷了热情的记忆,夕阳落山了,黑色的毡幕遮蔽了整个天空,朦胧桔黄的灯光无声地敲打窗棂,阴影变幻的时空,看烟圈飞升,腾挪,款款地移动,各着美丽的旋律,紧紧地抱做一团,而后消散、飘移、消散。人生大抵如此吧!
思念,就是这样一条直线,是爱的起点,向另一方无限延伸的过程,思念是铭刻在心田的那柄带泪的刀锋,所以思念往往叫人很受伤,秦风说出这些话时,低落的情结很是叫人受伤。
如果不是---
共和时代,东周的大旗仍在风中猎猎地吹动,但诸候强劲的攻势在动摇着这行将倾颓的帝国,保王护驾。
秦风脸上阴晴不定,低矮的大堡山,在左旗右鼓的扔簇下,显得神武非凡,就这样走吧,柔情的兰仓环环相扣的路途,如阴晴变幻的四季,前方是---
整装待发的那天,我在河边,在“关关睢鸠”的河边,默默地守护着,兰仓柔情的象水波一样,嫩绿的小草,绒绒地将仲春的景色打点的错落有致,几只闲散的白鸽悠闲地散步。象今天的天空一样,心情一样,波澜不惊。
我跨上乌骓,头戴紫金冠,背上扶桑木制的弓驽,整个家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盛满酒的陶碗在我面前一字摆开,我知道我即将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兰仓混在人群中,她的目光和我相遇时,起初惊讶,既而兴奋,转而忿怒,而后凄苦。我捕捉了这一刻,这一刻正如我此行的旅程,让我压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队伍出发了,碎裂的陶碗是裂碎的我的心,我胡乱地扯过一支我贴身多年的长箫,和着泪水,旋律飘浮在空中,远方隐隐传来丝竹声声,竟那么相和谐,于是人们亲历了一次龙凤和鸣。传说,一条巨龙与一只美丽的凤凰相互嬉戏,相拥而鸣,久久不去。
就这样上路。
就这样上路。粼粼的车马,厚重的铁骑,还有紧裹着无法翻卷的大旗,无数裸露左肩的死士,在送行的目光中远去。远去———
只有那鸾铃声声,脚步声声,一直跌宕在耳鼓,难以离去。真想就这样转身,跨上明亮的乌骓,在兰仓的额头印上一记亮丽的深吻。
前方是戎狄是粗砺的筚篥,是飞扬的烟尘,是一匹匹北方的狼,草原的鹰。
眨眼间,烟尘已布满四周,尖笑声,口哨声,“吁吁”的勒马声,莹莹如豆的绿光,定是他们猥袤的目光。秦风知道,一场血战,从此难以避免,他取出扶桑木制的弓弩,斜斜地一箭朝天狼星射去,强劲的弓弩带着巨大的旋涡在敌人首领胸口开出一朵硕大的花朵,而后直刺刺推向空中,久久不曾落下。
静极,每个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撕杀,敌人三万铁骑依然从远方包剿而来,秦风撤出长槊,与和仲子一道杀出一条血路,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明亮的铠甲,敌人的铁骑在失去主人后神龙无主,残阳如血,狄戎雪白的貂裘,硬是被夕阳染的血红。
杀伐,在情与火的交锋中杀伐,在恨与仇的疆场上杀伐,秦风的眼前倒下无数的身影,象当初一样,那些倒下的是草扎的,眼下,一幕幕闪过,一幕幕闪过的是鲜活的身体,是血淋淋的人头。
难道一个家族的荣立,总是建立在另一个家族的戕残之上吗?
秦风迟疑了,斜斜的,一支长箭从他明亮的铠甲中长驱直入,未及转身,秦风紧贴马背,剧毒的箭簇,刺入与他撕杀三千余回合的敌的头领。
狼群散去,马蹄散去,哭声隐隐变成一种凄厉的长风,将西垂之地拥吻的寒骨森森。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一只灰雀在帐外无休止地清唱。士兵涩涩地围着火堆烘烤凄冷的心情,一轮明月照在战士的铠甲上,如同一块坚冰,寒的刺骨,冷的惊人。
月光是翻过低矮的山梁斜射过来的,高入云的酸枣树下,横七竖八躺着这些年轻的汉子,坚利的铠甲也烙不痛身上的疲劳,只想这样偃卧。
月光是最烈的醇酒。醇的新添了无尽的芳菲,如银,洁白而宁静,如莹,明亮而皓洁,沉在里面,心醉了,神飞了,泪眼婆娑了,心儿震动了琴弦。
一轮明月,就这样轻轻便便,灵灵巧巧地从天空走过,满耳是它走动的沙沙之声,摩挲的婀娜之声。秋虫在远处窃窃私语,“斯螽动股,蟋蟀弹琴”还有末了那面破碎的大旗,在风中嘶拉之声———夜寂静而又漫长,星星悉悉索索地眨巴着眼睛,将这片荒凉之地照的宁静而神秘,空旷的视野下,穹庐低矮地垂着,合围的地带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形成一道狭长的镶边。秦风,秦风在那株大枣树下,双膀撕裂般疼痛。战争,可以磨砺人的意志,然而,战争也戕伐一个强壮的身体。青年人昏昏地睡了,懵懵懂懂的,两个小青年,无聊地唱起了儿时的歌谣:“月亮月亮光光,将牛吆在梁上,梁上没草,吆到沟老……”一副多么逼真的山村游牧画卷。秦风恍惚了。
绵延的,横亘的地平线上,耿直如父亲脊梁般的山啊!就这样风起云涌,傲然耸立,月亮的云峰在山间若隐若现,跳跃着,涌动着,最终在视线交接处打成一个死结,而后消失成一个浑圆的黑点。
黄褐色的肌肤包裹了你的目光,满野的尽是如此苍老的黄色,原来大山这这样静静地老去,山野中,偶尔有几片绿色的鳞片,缓缓飞落,几只苍鹰,及几个弹起跳落的糜鹿,鲜活了。
一尾羊鞭,很响地在空中炸开一道鞭花,羊群很听话地埋头吃草,绒绒地滚成一片片云团,洁白地,在青山绿水间,掩映成绝佳的画卷。
秦风便浮在这画上,是缀在河中的一株睡莲,娴静地绽开,在田田的荷叶中,放飞纷红的梦想。其下是潺潺的溪水,水中是美丽的游鱼,岸边的水草一绺儿朝河面合拢,众星捧月般,又如青春的少女捧起一块皎洁的水晶;不,或者是长在崖畔的一株雪莲,袅袅的晨雾升起,鸟儿便啄了第一枚晨露,亮开了清脆婉转的歌喉,草丛中喧闹了,几个起落间,灰翼的鸟儿敛去了美丽的身姿,留下一串甜美的音乐,此起彼伏,久久回荡。草啊,树啊!睁开朦胧的双眼,精神抖擞地掸掉风尘,直立起来,闪着熠熠的光。一挂老藤萝从面前匍匐前行。细碎的叶片,如同晨风中一挂洁净的绿玉,在山的脖劲。
秦风就这样时而喜,时而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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