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金色的胡杨林——内蒙西行记之五
(2021-10-22 17: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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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额济纳旗胡杨 |
分类： 旅游 |
今年九月下旬，我们夫妇与姐妹四人结伴而行，远赴内蒙西部，见识了心仪已久的金色胡杨，且平安归来。我们非常感恩，因为新冠病毒远远地躲开了我们这个旅行团，让我们顺利地完成了这次愉快的远游。
胡杨是沙漠里一种珍稀的乔木。
网红打卡道：“初遇额济纳，一眼三千年。”这缘于当地农民的说法：胡杨三千年：长着不死一千年，死后不倒一千年，倒地不烂一千年。
这次我们专程到内蒙的额济纳看胡杨，那些满树金黄叶子的青壮胡杨，那些遗骸骨立不倒的胡杨，以及枯倒在地的胡杨，都可以说是苦苦等待了我们几世纪、甚至几千年的历史文物。它们之中的寿者见过秦时明月、汉代狼烟。耳闻过李白、杜甫、王维、岑参的边塞吟唱。尽管游客中有不少耄耋老人，但与这些文物级的胡杨相比，我们游客显得小鲜肉又小鲜肉。大家打扮得像小天使一样，特别是那些奶奶级的女同胞们穿红戴绿，彩巾歌舞，还抖音抖音的，玩得乐不思归。
人称胡杨树是英雄树，因为它们是沙漠的守护神。从祁连山流下来的雪水，汇成弱水河。弱水流入额济纳流域，又称为额济纳河。它是额济纳地区的母亲河。这个地区沙化严重，如果不是胡杨树守护着这片土地，早已是塔克拉玛干一样的大沙漠了。胡杨树和额济纳河犹如儿子和母亲。河水流到哪里，哪里就长出胡杨。哪里有胡杨，哪里就有沙漠的守护神。它扎根沙漠，阻挡着沙漠的移动。它不怕沙漠里水的苦涩，喝盐碱水就能活下去。当然盐碱水是不好喝的，它难受得不断地流出苦涩的眼泪。为此又获得一个别名：眼泪树。“眼泪”风干后就成了白花花的碱，牧民用这碱来洗衣服、造纸、制革……如果不是胡杨，额济纳的土地会板结如铁，寸草不生。我忽然联想到人类，那些体液偏碱的人，癌细胞不易生存。胡杨是不是因为全身都是碱而不易腐朽？胡杨全身都是宝，它是优良的建筑材料，可以耐得西北的干旱，早晚的温差。它的叶子和嫩枝是牛羊的好饲料。它全身都是药。一棵胡杨一年产的碱都有十多斤。它可以靠风媒来传粉繁殖，也可以靠母树的根部丛生新苗。它可以作景观树，美化环境。深秋的金叶，美得令人惊艳，流连往返。
胡杨是可敬可爱的植物。
可惜，它们生长在人迹罕至的西北，许多宝树终其一生不能像江南的桃李一样，下自成蹊。科学家发现，一切生物都是有灵性，有语言的。我想，也许在夜深人静时，胡杨林中会有各种我们不能识别的语言、声音，其中有千年不遇的叹息，也有对青年时代得过汉唐诗人垂青的追忆。
额济纳是平原，雪水是野马。从祈连山冲泻而下的野马在额济纳平原任性狂奔，左冲右突。因此，额济纳河是经常改道的。可是河水却不能带走扎了根的胡杨。美丽的胡杨林常在脱水的环境中成片地渴死，成了骨立不倒、枯而不萎的怪树林。夕阳西下，怪树林一片悲怆，似在哀伤地呼唤着母亲额济纳河。
额济纳河流域本有很多绿洲。后来上游大筑水库，利益相关，各自占领水源，下游的水源逐渐枯竭。额济纳河的终端——居延海竟然枯竭见底！水草不生，自然也就没有鱼鸟。水位急剧下降，连根系很发达的胡杨树也无力吸到逐年下降的地下水，成片死去。额济纳的沙化日益严重。当强烈的西风在毫无阻挡的内蒙戈壁上呼啸狂奔时，它的下风地区就产生了沙尘暴。所幸的是，当下政府调整了政策，重视了生态建设，例如退耕还林，退耕还草，大大地改善了西部的生态环境。政府统筹安排用水，现在额济纳河的终端居延海已经注满了水，长出了漂亮的芦苇，引来了远近的飞鸟，鱼儿在湖面跳，额济纳河流域生机盎然。
1984年，有一篇优秀的报告文学《胡杨泪》，令人读后泪目。三十多年后的今天重读仍然老泪难禁。它写一个叫钱宗仁的人，尽管此人很优秀，以致得到著名数学家张广厚的赞赏。但是，因为用人体制问题，因为出身问题，因为某些地方政工部门的管卡压，使他成了清华大学和哈工大能录取而不敢录取的人。
在极左年代，像钱宗仁这样的人非常多。钱宗仁在新疆基层劳动吃尽苦头，业余时间仍坚持自学，已经达到大学教师的水平，却不能进大学当学生。后来，在高校一些著名学者推荐下，在中央和地方少数热心领导的鼎力帮助下，1982年钱宗仁终于被安排到新疆塔里木农垦大学任教。1985年3月人民日报把这位没有读过大学的大学老师调入报社。正当要大展身手时，钱宗仁的身体已经在长年劳累中拖垮。当年10月1日在北京病逝，死时年仅四十一岁。
我们在西北看到许多因缺水死去的胡杨树，它们铁骨铮铮，浑身是宝，却千百年寂寂无声地立于风沙中，在荒漠中埋没。人们听不到它们的诉求和哭泣。他们的命运让人想起不幸的钱宗仁。
和人一样，胡杨树叶有泪腺，有灵性，长年流着苦涩的泪水。它树干中也浸满了苦涩的泪水，一经锐器触碰就会喷涌而出。我们凭吊它们时怎能不伤感呢？
今天我们也为一些枝繁叶茂生命复甦的胡杨树感到庆幸：当人类懂得保护生态时，动植物则更懂得感恩，知道加倍地福报人类。你们看，现在沙尘暴不是越来越少吗？戈壁上的绿洲不是逐年在增多吗？你看，枯竭的居延海今天不是水草丰茂、鱼在跳，鸟在歌吗？
人啊，一定要敬畏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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