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守仁先生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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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守仁先生二三事
一、两度门生
感谢赵感鹤老师惠赠《胡守仁论文集》。
胡守仁先生是我父亲高中和大学的老师,字修人,号拜山。
抗日战争时,中国大后方有二十多所战时国立中学,俗称难民学校。学生在这里读书吃饭都不要钱,但要考试,凭成绩进去,绝不开后门。我父亲考取的是国立第十三中学,简称十三中。校址在江西吉安青原山。
读书吃饭不要钱,但是它的教育质量一流。
先略举几位十三中的老师:胡守仁、余心乐、邓钟伯、邓志瑗、吕小薇、漆裕元、熊化奇、梁邦楚、刘天浪、燕鸣、胡有葛……都是优秀的教育家、艺术家。
走出青原山的三千弟子也很了不起,出了“两弹一星”功勋人物桃桐斌,北师大校长、院士王梓坤,院士刘高联,艺术家公刘、莎士比亚研究权威张泗扬等。群星璀璨,不胜枚举。
胡守仁先生带了两个高中毕业班:“巨轮级”和“生活级”,班主任兼国文老师。我父亲在“生活级”,是守仁先生的得意弟子,师生情深。
抗战胜利后,守仁先生被国立中山大学请去了,我父亲则考取了这所学校,又当了他的学生。
父亲回忆,当年的教授很吃香,受人尊重,薪水很高。星期天,胡守仁与邓钟伯先生从石牌(当年中大校址)来到广州。两人并行,却穿着有点土气的白夏布长衫,摇着蒲扇,旁若无人地在广州大街逛。广州是什么地方?满街西装旗袍,珠光宝气。他俩全不在乎人家的眼光。
在介绍胡守仁先生资料中,大都缺少他在十三中的这一页,或者语焉不详。
北师大校长王梓坤回忆十三中时,深情地说,他永远忘不了母校十三中对他的教育培养。
没有战时国中,中国的教育史会有一个严重的断裂层,它的意义是不可忽略的。
二、一语成谶
七十年代后期,文革结束不久,父亲带我去访问守仁先生。他告诉我,守仁先生是“江西诗派”的殿军,最后一位守望者。那次是夏天,进他的卧室兼书房,有坐拥书城的感觉,由于“城墙”太厚,空间逼窄。书柜、书桌、床架、藤椅、凳子又全是暗赭色,很压抑。当时我很惊讶,这就是大教授的家?立刻想起“螺丝壳里作道场”来。
《胡守仁论文集》中的诸多重要学术著作,以及他的诗作如《拜山集》《劫后集》等,都是在“螺丝壳里作道场”写出来的。
举目今世,那些豪华大宅,精致的创作室,与守仁先生的“螺丝壳”相比,不知谁的产品更多更好?
有一次我陪父亲和父执树卿先生去看望守仁老师。树卿先生是胡先生十三中“巨轮级”的得意门生。
那次见面,胡先生很高兴,师生谈兴很浓。十点钟了,我们告辞。胡先生面有愠色,说,今天中午你们要走的话,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话说得这样决绝,只好从命。
那天是师母带着儿子、媳妇在忙厨,三个人跑堂似的轮番端菜。我们坐立不安。
从此,我们再不敢这样打搅老者。
后来,我父亲和树卿先生也相继卧床,渐渐地记不清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一语成谶。
三、调侃
我父亲喜欢写写格律诗。他写诗字字雕琢,比人家治印还认真。我写诗外行,且不赞成他“刻图章”式的写诗。这一点,父子间难免有点调侃之语。
我保存了胡先生一批信件,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其中有师生感情的倾诉,沧桑的感慨,更多的是师生间的求教和指导。有的干脆是胡先生在我父亲信上的朱批修改,这些意见谦诚而直率。如同对待自家子弟,没有半点客套和敷衍。今天读来仍然令人感动。
今看天下“公仆”,颇有一些视国事为儿戏者,故数十年来时有“目睹之怪现状”,且越来越怪。若能以守仁先生治学态度来治国,贞观大治有何难哉?
前辈写作态度真值得学习。我曾借用一位草根诗人的句子来调侃:“推此精神可医国,不教一着误苍生”。
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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