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是我师范时期的同学，一个宿舍上下铺的好朋友。当年，他篮球打得不错，长相也帅气，平时话不多，不少女生对他芳心暗许，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觉得他是“身边刘德华”。前段时间，听说小张为了孩子上学，回到武汉发展，我便过去串个门。

小张以前在广州一所私立学校教书，说是月薪近万，差不多也是月光，毕竟两个孩子上学，负担颇重。再加上早年夫妻没有储蓄和投资概念，一直没买房，现在回武汉也只能租房住。

在小张家里戴了半小时，我颇感不自在，自进门起，小张媳妇就一直板着脸，没个笑模样。一会儿呵斥孩子不该玩平板，一会儿抱怨婆婆早上剥豌豆把壳儿撒得到处都是，气氛些许有点尴尬。小张还是老样子，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我以为进入社会他已经变油了，变滑了，然而并没有，他的脸上写着麻木，写着凑合，表露着举手投降之意。

问小张回武汉后，一直在做什么？他说在菜场租摊位卖菜。一远房亲戚一直在这边菜蔬批发市场打拼，听说一年收益大几十万，他就动了心，搁下斯文，进菜场做起了买卖。别看一个小小的菜摊，没有亲戚居中引荐，一般人还盘不下来。工作只是分工不同，既然卖菜收入高些，他也乐意，我也支持。

怕耽误他做买卖，我起身告辞，小张送我下楼。小区门口有一家“小幸福”家常菜，小张说这家饭店文案不错，写着“幸福，就是一起吃饭”，我连连点头。就要分别，小张有些不舍，提起当年许多事，又提议一起吃饭。拗不过，那就吃吧！点了一道鸡锅吊锅，一道素菜，要了一瓶劲酒。

吃饭的时候，我笑话小张，当年那个谁谁谁不是特别喜欢你吗？你俩怎么没在一起呢。小张拍拍脑门子，说，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这些干嘛。聊起现在媳妇，小张起初并不说话。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我劝他少喝，不是还要去菜场？小张说他妈这会儿在菜场盯着，不要紧。说着说着，小张感慨道：“老左，不怕你笑话，当年我有这样那样的理想，现在我是啥也不想了。我老婆现在整得我生无可恋的，我们俩成天吵架，简直只隔时辰不隔日，一点夫妻情分都看不到的。”

“你是男人，还是要多担待，多忍让，把日子过好。”我宽慰道。

“道理我也懂，许是过去日子太紧了，我老婆缺乏安全感，现在只要一天卖菜的钱不给上交，她就不给我好脸子，甚至不给全家人好脸子，我妈在这里带娃帮摊，夹中间真挺为难的。”小张直摇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三十多岁的人，都经历了什么？都娶了什么样的女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呦。

我对小张媳妇无法评价，毕竟接触甚少，毕竟只是他单方面感慨。但我希望他生活幸福、充满阳光。

散场时，我抢着结了账，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在此之前，我一直想当然的以为每个同学过得都特别好。

   【原创声明】左求文，现居北京，七年自由撰稿人，十年展览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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