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抒情诗的呼吸:一九二六年书信
(2011-09-28 11: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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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想与你谈一谈,并立即觉出了差异,犹如一阵风掠过发际。我实在是无法给你写信,而是想出去看一看,当一个诗人刚刚呼唤过另一个诗人,空气和天空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音乐、自然、诗、孤独。……我对财产的感觉只限于孩子和笔记本。要是有一面盾牌,我就会在上面写上:Ne daigne.(不要屈尊)……生活就是车站,我很快就要离去了,去哪儿——我不说。
我们彼此相触。用什么?用翅膀。
莱内.马利亚——这名字听起来有教会味,有孩童味,有骑士味。您的名字无法与当代生活押韵——它,无论是来自过去还是来自未来,反正都是来自远方。
莱内,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呢?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要。要你允许我在我生命的每一瞬间都能抬头看你——像仰望一座护卫着我的大山。
一切都在喘着气飞驰……岁月将岁月摞在人行道上……
当人们对我说,设法让你自己自由吧,可我却没有那样做,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十分想要自由,就是说,我珍重不自由,什么是人与人之间可爱的不自由呢?就是爱。
你永远别做第一名,第一名只不过是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极大的威胁。只不过是最后一名的某种程度,也就是那个“最后一名”,不过是被装饰的,被粉饰的、被无害化的一个。第一名旁边有第二名。唯一者就不会成为第一。
莱内,昨天傍晚我走到屋外去收床单,因为快要下雨了。我把全部的风都揽进了自己的怀抱,——不对!是抱住了整个北方。这也就是你。
…………
月光下有一条、听不见的漫漫长路。
反正这只能叫做:我爱你。
…………
读完这封信后,你所抚摸的第一只狗,就将是我。请你注意它的眼神。
一年是以你的去世作为结束的吗?是结束吗?是开端呀!你自身便是最新的一年。——莱内,我在哭泣。你从我的眼中涌泻而出!
亲爱的,既然你死了,那就意味着,不再有任何的死(或任何的生!)。还有什么?萨瓦的一个小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莱内,那梦的巢穴又该怎么办呢?……
在我获悉他的死讯时,天上飘着大雪,模糊的窗外可见大团大团纷乱的雪花。可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病了一场。我似乎垮了,被悬在什么地方,生活在一旁走过,一连好几天,我和生活彼此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彼此都不理解对方。顺便提一句,这里正经历着一场冷酷的、几乎是抽象的、混乱的严寒。
你是否会完全无礼地认为,你我已经成了孤儿?不,我觉得是不会的,也不应该这样认为:过分的孤立无援感会贬低一个人。在我这里,一切似乎都失去了目标。如今,就让我们活得长久一些吧,忍辱负重地长寿,——这就是你我的义务……
鲍里斯,我们如今的书信是绝望者的书信……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已经在周围溶解了。你逐渐成了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我对你来说也一样),我在对这个朋友诉苦:疼啊,请舔一舔。(从前却是:疼啊,请烧灼!)
鲍里斯,我睡了一觉后就把你忘了,把你掩埋了——撒上了冬天的炉灰和岁月的海沙。只是在此刻,当疼痛眼看就要再度袭来时,我才明白,我把你(自己)遗忘得太多。你被埋葬在我心中——就像莱茵河上的宝物——过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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