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收到朋友美轮的邮件,告诉我其父得了直肠癌。三个月后再次接到来信,说父亲一度病情好转,因有反复仍住院治疗。一个月前收到的邮件上写:“父亲去世了。”信的末了是:“祸不单行,我已决定离婚。”
朋友美轮其实是我大学时代好友光子的青梅竹马。我经光子介绍认识她时只觉得她是个很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而且相当的认生、文静腼腆。和走到哪儿都谈笑风生、浑身光艳四射,永远都是主角的光子截然不同。我曾奇怪地问过光子:“除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外,我觉得你们没什么共同点啊,怎么会成为朋友?”
光子答:“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很坚强、很有魄力的,和现在完全不同。”
之后慢慢得知,美轮一共姐妹四个,她是长女。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和,甚至一度闹过离婚。本来就像个母亲一样凡事照顾妹妹们的她更是代替母亲保护着妹妹们、避免她们为此受伤,自己也因而早熟。像大多数有着类似经历的人一样,出于对早年欠缺的母爱和父爱的情感弥补,她大学一毕业就选择了和自己的初恋男友结婚并做了专业主妇,安安静静地守护着两个人的小窝,从未出来正式工作过。再成为对比的是,毕业后就走入社会工作的光子凭借着过人的聪明和勤奋一路做到了部长的职位——在日本,很少有女人做到这个位置。不过她们也有共同点:光子和美轮结婚都不晚,却一直没有孩子,这也是她们的共同烦恼。
而几乎与美轮决定离婚、独自面对生活的同时,光子决定辞职做专业主妇了。常年奋斗的代价是身体的异常,对光子来说,到了该给自己充电休养的时期了。尤其对渴望做母亲的女人来说,生育期限就是个瓶颈。
前些天和光子见面时我打趣:“你们俩总是反着的,如今又掉过来了。”
光子也笑:“是什么原因离婚的已不重要,关键是如何走下一步。对从未正儿八经工作的美轮来说,首要问题是如何养活自己,这是我最担心的。
我说:“前不久看到《朝日新闻》上介绍某著名作家分析某些以丈夫退休为契机、首次步入社会工作的女人时说的话:‘这些女人本来没有什么要走入社会,在男人的天地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野心,甚至连欲望都没有。特别是孩子长大后,她们更是习惯地享受着男人白天上班后,独自在家享受自己空间的生活。但是男人一旦退休,尤其是对退休后变得无所事事、毫无热情的男人,在妻子眼里就变得毫无魅力。这时,若男人不主动帮忙做家务,对妻子还向从前一样只是发号施令、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那么在妻子眼里,男人只是个抢占了自己空间的累赘。于是,女人们开始烦躁了,其结果是毅然走出家庭、尝试工作。有趣的是,很多女人因此开发了自己的潜能,她们干得兴致盎然,活得神采奕奕···。’所以,美轮结婚后的十几年,对她来说就是你如今想要的休养时期,虽然代价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和工作阅历,但成果是足够地养精蓄锐了。说不定这是她会恢复曾经的坚强的自己的契机,和那些丈夫退休后开始工作的女人们一样,离婚后大放异彩呢!”
很多时候其实是:拼个半死、不得已才放开手后,却恍然发现:
原来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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