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公园城的第一天是颇感沮丧的。
先是张元的行李在盐湖城不翼而飞,后查实是被热情而健忘的洛杉矶机场地勤人员留下了,闹得一整天张元只能穿着一件单薄的皮夹克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
其次是由于行程确认较晚,公园城的所有宾馆酒店已塞满了前来滑雪或看电影的各国人民,我们被安排在半小时车程以外的小镇的一家滑雪度假村。尽管我们居住的和周围的彩色别墅在雪地里如童话般美丽,甚至会产生圣诞老人坐在我们房顶上大把大把往烟囱里塞美元的错觉,但每去一趟公园城都要提前2小时叫出租车并付出100美元代价的现实依然让我们心如刀割。更令人不能忍受的是方圆十里之内只有一家早早打烊的度假村附属餐厅和一家因摩门教属地规定严格而不准卖酒的小卖部。这一切对于生性贪吃好酒的张元和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而公园城也因此更徒添了几分寒意。
第三件困扰我们的事就是15个小时的时差,当不当,正不正。我俩长夜挑灯却相对无语,到了白天就随处昏昏欲睡。人们常说“困意袭来”,这“袭”字应解释为突如其来并令你无法招架。所以在圣丹斯电影节期间,当困意向我们袭来的时候,我们在出租车上睡过,在卖沙发的商店里睡过,在公车亭的长椅上睡过,甚至首映式后的庆功宴上,在第二道菜上桌之前,张元导演便当着世界各国人民的面在餐桌旁鼾声如雷。
除了时差属于地理原因引发生理现象无法调和以外,前面两件困扰之事在我们报到之后便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报到的流程彰显了圣丹斯电影节的组织能力。一切程序井井有条,接待人员彬彬有礼,热情周到,各类证件、请柬、参赛合约、支票、日程表、纪念品一应俱全,在你到来之前就已准备妥当,只需签收即可。这与半年前我们去过的威尼斯电影节有着天壤之别。在接待工作如一盘散沙的威尼斯,世界名导吴宇森及妻女一家三口甚至被安排在三个不同岛屿的酒店里,惹得来自美国的吴宇森颇有微词。看来美国人民的组织能力远胜于意大利人民。最令张元感动的是电影节送给每位导演一件厚厚的橙色羽绒服,这一人本之举不仅能使导演们能从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更能使丢失行李的张元感到温暖如春,宛如冬天里的一把火。
报到完回到住处,张元的行李也奇迹般地出现在客厅里。无需开箱又带来喜讯,经过当地发行公司宣传人员的多方奔走,不懈努力,我们终于可以乔迁至公园城里,尽管我俩需两地分居。他住的酒店颇有诗意,叫“雪绒花”,而我的住处则充满哲理,名曰“先知广场”。更重要的是,我们每天省下的数百美元钞票便可大把大把地掷向咫尺之遥的闹市大街的餐馆酒吧了。
温饱已经有了,其他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