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
人生如棋,每个人都是一枚棋子,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我们的命运。这样的说法未免悲观,当然你也可以把自己当作下棋的人,不过只能是在有限的棋盘上决定一些东西,真正的大局从你出生那一刻,基本就已注定。比如,你生下来就是一个小卒,你拼尽全力,或许也可以渡过楚河汉界,在车马炮纷纷阵亡之后,你甚至可以逼死将帅,左右成败。但是,归根到底,你还是一个小卒,过河之后,有去无回,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前两天采访到了东风路,中午和妻子姐姐、姐夫一起吃饭。席间,姐姐说:你还记得张丹吗?几年前,我们在西边请他们一家也是中午吃饭,你和徐老师采访结束后一起过去了,见过面的。那次之后,没有多久,她和丈夫离了婚,她要求把女儿判给了自己。又没有多久,她女儿查出患了尿毒症。就在昨天,她的女儿死了,只有15岁。我努力回忆这个叫张丹的妇女,但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恍惚能记起是挺幸福的一家人,吃饭时听健谈的徐老师的侃侃而谈,一直在笑。姐姐接着说:很善良的一个女人,命却这么苦,女儿得病把她耗得精疲力尽,人财两空,现在女儿走了还欠一大笔债。而且以后没有人和她相依为命,日子可怎么过呢。姐姐这番话说完,吃饭的气氛沉重起来,虽然我和张丹没有什么交往,但听了姐姐的讲述,也觉得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我们家属院有一个经常光着脚玩耍的小姑娘,年龄与我女儿相仿,因为早出晚归,我并不了解她的情况。有一天,我们一家出去,妻子说起这个女孩,好像叫欣欣。她爸爸吸毒,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反正是被关起来了,她妈妈呢,嗜赌如命,经常在外面打牌,甚至夜不归宿。她主要靠奶奶养活,可是奶奶奶奶年迈多病,也很难让她吃好穿暖。有一次,妻子见到她妈妈回家,欣欣抱住妈妈哭,不让妈妈再丢下她,可是妈妈只是给她几块钱让她买吃的就又出去打牌了。开车经过一栋楼,女孩正在楼前的土堆上玩土,还是光着两只脚。我忽然一阵心酸,无意说了一句:真可怜,不如咱们把她收养了算了。女儿听了立刻不高兴了。当时我有事把她们放到地方就走了。后来女儿连续好多天不理我,不让我抱,不叫我。妻子说:女儿听了我的话以为我喜欢欣欣不喜欢她了,还偷偷哭呢。唉,我哪里有那个能力啊,只是感觉,这么好的女孩却生在那样的家庭,她的未来要经历多少艰难啊。
我们一楼还有爱打牌一对夫妻,夏天的时候,他们和楼里的几个邻居每晚都打双升到深夜。不过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很好。丈夫买断工龄后,开出租车,妻子好像就在家也不上班了。这对夫妻我们刚做邻居时我就觉得不太般配,丈夫个矮人黑,显得面老;妻子高挑白皙,女儿虽然都快上高中了,依然显得很年轻。丈夫话很少,很平常,还喜欢逗楼里的孩子们玩,妻子好像很敬畏这个其貌不扬的丈夫,绝无“妻管严”。有一次去爸爸那里,他告诉我,这个丈夫可不简单啊,年轻时曾经是威震整个大厂的混混头儿,有很多手下,打起架来不要命。他故事很多呢。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样的被贾平凹先生称为“闲人”的人,一般都会娶到漂亮出众的姑娘。令我感叹的是,如今当年的风云人物能如此平静,开车,打牌,见了孩子都要亲昵地捏捏他们的鼻子。而曾经很风光的做了他妻子的美女,如今是不太平衡还是能够满足呢?无所谓了吧,反正,都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