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断想
女儿要上小学一年级了,这两天,几乎全家都在为她奔忙。
看着女儿在成长是喜悦的,为她忙碌也是应该的,看她那样天真可爱,哪怕为她忍受什么也是值得的。
女儿上学的紧迫甚至化解了一场危机。如果星期五那个办公机构上班的话,算命先生的预言真的就实现了。
这样也好,以和为贵,顺其自然吧。
想起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家属院已经快十一点了。楼下,楼里楼外的几个邻居依然如往常,趁着楼门口的照明灯光,凑在一起打双升。轮不到的人在一旁看热闹。夜很静,许多人家的窗口已经漆黑,主人估计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我丝毫也不困倦,只觉得吃的有点撑,现在开车太多,走路太少,忽然很想好好地走一走。
我从临街的小门出去,漫无目的地缓步游走于六厂前街、棉纺路、秦岭路、建设路……走得确实不近。主街道上依然是灯火通明,不少店铺关了门,但饭店大都在营业,特别是夜市,红红火火,虽乌烟瘴气食客们猜拳行令,吃喝谈笑,乐在其中。高档的洗浴中心、娱乐中心金碧辉煌,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不过它们都很安静,仿佛一个妖艳的女人,不动声色,只是暗送秋波,自然有愿者上钩。
这里是我很熟悉的一片区域,从前我经常在这里来来往往,那时候这里没有这样多的消费场所,基本是几个大厂的家属区,多是小商店,许多临街的房子都没有开发,秦岭路还不曾打通。如今几个大厂都不景气了,破产的破产、拍卖的拍卖、能勉强维持都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很多过去的厂房、职工住宅都被开发了。我过去纺织厂里的师傅,好几个都当了巡防队员、物业保安、出租司机等,连单位的党委的领导干部,现在也在朋友的公司打工帮忙。思路到了这里,自然想到了自己:如果2000年,没有晚报改版招聘的机会,我没有应聘成功,我今天会在哪里?会是怎样?
一句熟悉的话在心里油然而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十年前,(1997)香港回归,而我刚刚从布机车间调入公司党委宣传部一年,刚刚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刚刚有了发挥自己特长的机会。能被调到上层建筑,是因为公司有一份企业报,需要能写的人。我以前在基层良好的表现和不断的投稿为我赢得了这个宝贵的位置。后来知道,竞争相当激烈,而我没有任何背景。没别的说的,来之不易,加倍珍惜,好好干,拚了命也要好好干!再苦再累也比在车间强啊!那时候,充满了憧憬,也战战兢兢,开始学习比较正式的采编,也开始走出去向市报、省报乃至全国的大报投稿。
二十年前,(1987),应该是即将小学毕业。因为家庭的原因,我来回转学留了一级,和比我小一岁的同学们一起结束了红领巾生涯。小学的记忆是模糊的,没有特别美好的回忆,一直是在子弟小学度过的。印象比较深的是,数学老师非常不喜欢我。如果没有记错是因为一次我数学没考好,她罚我把错题重做几十遍,我很不满骂出了声,一个同学告了状,她知道后基本对我处于放任自流状态,我的数学更加一落千丈。但过于偏科给我自己种下了苦果,初中时我数理化一塌糊涂。所以,当父亲决定要我接班不再就读,我只有接受了。
三十年前,(1977),我3岁。在许昌农村姥娘家。父母当时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爸爸在郑州的纺织厂,妈妈在许昌市郊的生产队,都没时间照管我,我被送到了姥娘家。那时候的日子应该是很苦的,但我的记忆中无忧无虑,没有什么难受的,原因只有一个,姥娘真心疼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我再回到村里,村里的长辈还会念叨:你小时候中午或晚上一吃过饭,就喜欢跳上你姥娘家门口的那块青石台,唱什么“大苹果,圆又圆”,招一大群孩子……
这样向前追溯的十年,虽然酸甜苦辣,但基本还是令人满意的。那么,下一个十年呢,下下一个十年呢?下下下一个十年呢?……杜牧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可是,人生不能真的当做梦啊,一步一步都要小心落脚。无论上天还能给我多少个十年,都要认真对待,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正想着,已经又来到了家属院的小门前。
走一走真好,想一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