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过年（下）

 

                        初四（2月21日）
    初四好像没有什么既定程序，上午睡了一个懒觉后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应专刊一主任之托，要去世纪欢乐园拍一个策划的活动，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妻子说她很难受，让我带着女儿去。妻子的同事、我女儿的干妈卢冬梅要带着儿子和她侄子去，出门前碰见邻居季东和她老婆，他们听说要出去玩，也要带儿子他侄女去。没办法，只好在小小的夏利车里挤了又挤，一辆车里居然坐了四个大人、四个孩子。
    世纪欢乐园的策划是这里搞了个国际灯谜会，他们今天请了几个在郑大留学的尼泊尔学生，组织了一个“老外猜灯谜”。其实是个很拙劣的策划。不过这里的游客很多，很多游玩项目前都排起了长队，特别是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惊险刺激的设施更是紧俏，我带的这么多人干瞪眼玩不成。只让孩子们坐了两个无人问津的小玩具。
    晚上回去很累。妈妈打来电话，说因为明天舅舅要来看姥爷，爸爸不愿招待人，不想让来，结果又吵起来了。我过去充当调解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从我小时候一直吵到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我最怕的是让姥爷不高兴，虽然他耳背，但好脸坏脸还是看得出来的。最后商定，爸爸明天出去会朋友，舅舅这边我来招待。暂时平息了。真累啊，真累。
    即使是过年，生活也照样会显露出的它的本来面目。

 

                        初五（2月22日）
    今天二舅一家都来了，包括二妗。他们的两个女儿以及女婿，还有一个村里的伙计，人家开面包车送他们来的。
    二舅是一片好意，每年他们都要来看我们，何况姥爷今年还在这里过年。可是也不能埋怨爸爸，妈妈太争礼数，总说爸爸不会招待人，所以今年接姥爷来之前就有言在先，家里春节不再来人看了。可是二舅一定要来。
    二舅家现在过得不错。大女儿小军现在是实验小学的教师，女婿也是。二女儿和二女婿在许昌城里开饭店。他们从小就对很很亲。妈妈家就大舅、二舅两个男丁，姥爷他们一人抚养一年。今年轮到大舅。
    大舅家也两个女孩，但当时他们非要一个男孩，在农村计划生育抓得最紧的时候硬生了一个，当时家里被罚空了，门板都被摘了。他们的儿子小名小丸，可是子女多大舅又不会教育，现在两个女儿都在郑州打工，还多亏了妈妈帮忙。小丸现在也一事无成，现在也在郑州那家饭店干活，我始终没见过。
    妈妈会做面食，但不会炒菜，爸爸躲出去了。妻子下厨做菜招待老家来的亲戚，让我有几分感动。二舅本来要趁车接姥爷一起回去，我执意不肯。一是按照许昌农村的理，今年轮到大舅照顾姥爷，他不好插手；二是本来妈妈接姥爷来郑州过年就是争一口气，我不能让她没有面子。我握着姥爷的手说：姥爷，过完十五，看过焰火，我送你回家。姥爷同意了。
    姥爷老了，牙掉完了，吃东西全靠牙床；眼睛混浊了，看电视几乎要贴着屏幕；耳朵聋了，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见。但他乐观，善良。好喝酒，一天能喝一斤。我感到，他在这里过年也并不快活，我们没时间陪他说话，他天天看中央台戏曲频道，下一趟楼很困难，好东西很多他很多不能吃。在农村，最起码他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
    没办法，人其实都是不自由的，我们都不是只为自己活着。

 

                        初六（2月23日）
    今天是没有计划的一天。本想出去干点活，但相机坏了临时借的不顺手也懒得动。正好有一个朋友说他心情不好，就去见了。我的心情也不好。
    他告诉我一件几乎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事情：他的一个朋友就在过年这几天，突然抛下老婆孩子，留下一封信，和一个女孩一起消失了！“私奔”！

    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可不是影视剧。
    为什么？我们分析着，讨论着，忘记了自己的所谓不愉快。
    我认为，一个男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象一个敢于自杀的人一样，是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的，他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为了爱情？为了再创一番事业？我们不得而之。他的妻子和孩子肯定是受害者，名誉和经济的损害是其次，感情和心灵的创伤几乎无法愈合。
    这件事令这一天都格外沉重。但我们告别时，彼此心情好像都好多了。
    在别人的痛苦里，我们忘记了自己的痛苦。

 

                       初七（2月24日）
    明天就要出报了，不能再悠哉游哉了。实习生也回来了。我们今天逛了城隍庙、文庙、省人民会堂三个庙会，狂扫一番。关于工作，实在是不想记录了。
    干活时还带着女儿。
    晚上在报社发稿时，给她买了德克士。
    开车回家时，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听到还有寥落的鞭炮声，忽然想到，这个春节长假就这样结束了。
     附记：今年郑州鞭炮解禁，年味浓了，但有些人没完没了、无时无刻的放炮，不绝于耳，不胜其烦。真希望明年继续禁，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年味，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