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

 

                              九

 

    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一个起因，但是爱情往往没有。
    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一个结果，但是爱情可以没有。
    每一个故事都是顺理成章，符合逻辑的，但唯有爱情充满了不确定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陈雄和慧雪是在探望他们共同的中学老师许淑琴时，在病房里再次相遇的。   

    作为一个满腹经纶、循循善诱的语文教师，许淑琴桃李满园，育人有方，但她最为得意的还是陈雄和慧雪这两个学生。三尺讲台积劳成疾，许老师被查出肝癌，在医院接受治疗。陈雄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到医院时，慧雪正在病床边给许老师削水果。许老师给他们介绍：“你们俩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可惜竟未谋面，慧雪高一转学过来时，陈雄刚刚转走，不过你们的文章都写得一样好，陈雄现在是省报的著名记者，慧雪也在交运集团搞宣传，业余时间写小说，刚刚在《时代文学》上发表了一个中篇……”说这些时，病弱的许老师异常兴奋。陈雄、慧雪急忙劝她不要激动，随即他们四目相对，都不禁微微一笑。
    从医院出来，陈雄和慧雪结伴而行。陈雄问：“上次我到你们集团采访，你好像已经知道我们是校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慧雪说：“不太好意思，许老师上语文课时经常谈起你，我也喜欢作文，其实一直是把你当作对手的，只是始终没有超过你。”陈雄说：“我想起来了，我刚被省报聘用没多久，到许老师家看她，她给我说过，说我转走后班上又来了一个很有文采的女生，说如果我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是我的劲敌。原来说的就是你啊，呵呵！”
    他们一起并肩而行，回忆校园时光，感叹青葱岁月。他们一起照顾病情严重的许老师，直到许老师病逝。在这段时光中，他们也彼此了解，感情日深。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陈雄在慧雪家中看到了她为他而做的剪报本，感动的流下泪来。他紧紧拥抱着慧雪说：“慧雪，难得你这份心意，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不过也不晚，从现在开始，我要永远对你好！”
    陈雄筹备和慧雪的婚礼时，想到了肖蓉，他和慧雪商量，最后还是决定通知她也来参加。可是，拨打她的手机，已经停机了。问肖蓉的同事和朋友，才知道，肖蓉悄然离开了这座城市，据说应聘去上海的一家杂志了。她走的那样匆匆，没有一丝留恋。
    章鹏也找过肖蓉。挨了一刀后他变了很多，肖蓉的决然离去更使他痛悔不已。他主动去看守所看了郭一民，他要求公安机关对郭一民从轻发落。
    郭一民被判了两年。方华经常来看他。方华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伴侣，很幸福，她希望郭一民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郭一民说会的。郭一民托方华打听肖蓉的情况，得知肖蓉去了外地，他半晌无言。方华问他刑满后有何打算，他说：“去上海，找肖蓉。”
    方华不理解郭一民的痴心绝对，感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每个人都要经历，但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令她欣慰的是，不久她听说了姜晓玲和冯光复婚的消息。
    冯光真爱姜晓玲，因为母亲的原因被迫与姜晓玲离婚后，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憔悴，她的母亲也逐渐反省，深深自责。有一天，她下楼梯时突然跌倒，人事不醒。被抢救过来之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对冯光说：“儿子，妈妈错了，我不该断送你们的幸福，你一定要把肖玲接回来，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冯光看着母亲老泪纵横的脸，也不禁潸然泪下。他去找姜晓玲，姜晓玲依然独身，其实一直还在等他。等两个一直思念着对方的情侣重归于好后，他们携手赶到医院。在医院里，看到儿子和媳妇破镜重圆，冯光母亲满面笑意，溘然长逝。
    冯光和姜晓玲再次来到他们初次约会的那家餐厅。席间，姜晓玲的目光搜寻一个身影——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她果然还在，琴声依然悦耳动听，如泣如诉。丁红弹了几曲后，突然站起身来，向所有用餐的客人说：：“大家好，我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在这里弹了不短的时间了，承蒙大家的厚爱。明天我的出国签证就批下来了，我要到加拿大留学，以后就不能再在这里弹琴了。临走之前，我想把自己刚刚完成的一首钢琴曲献给在座的各位，曲名叫《爱不悔》，希望大家喜欢。”
    玉指轻弹，琴键波动，抑扬顿挫，起承转合，悠扬的琴曲在餐厅上空回旋，也在听众心中流淌：时而如清风拂面，皓月当空；时而如疾风骤雨，波浪滔天，但始终有一种旋律贯穿始终，那是一种冷静的、平和的、温婉的、抒情的东西，引领你回忆起爱情的酸甜苦辣，品位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冯光低声问沉浸在琴曲中的姜晓玲：“爱情真的可以不后悔吗？”
    姜晓玲反问：“你说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