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孤单

 

    这个世界很大，但属于你的空间很小；地球上人很多，你能熟悉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作为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作为红尘里的匆匆过客，我们注定是孤单的。高朋满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众声喧哗，最后还是陷入无边的静默。从小就不是特别受宠的孩子，至今也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鲜花和掌声与我无缘，美酒和美女与我无关，我经常是一个人，一个人享受孤单，也可以说是忍受孤单。
    小时候，父母分居两地，我和妈妈住在许昌城市边缘的铁路道旁。每天晚上，都伴着火车的时远时近的鸣笛声和车轮接触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入眠，每个白天几乎都是在铁道边玩耍。那时候妈妈是在生产队工作，没有什么正规的幼儿园，她和其他的家长把我们一些四五岁的孩子托付给一个老太太照管。我不合群，那个不会讲故事的老奶奶又絮絮叨叨，我便经常自由活动。后来妈妈非常后怕地告诉我，有一次她下班回来到处寻我不见，非常着急，最后动员了好多亲戚朋友到处去找，最后发现我居然在道轨旁睡着了，脑袋离铁轨近在咫尺。她慌忙把我抱起，我却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从此，妈妈对我看管很严，限制我到铁道边玩。不过，童年的记忆里，那个站或坐在铁轨旁，目送一列列拉满人或堆满货的火车呼啸而过，经常看得发呆的小男孩，就是自己脑海里留下的自己最初的影像。
    步入社会，才知道人生艰难，美好的校园时光几乎是一闪而过。参加工作的那一年，只有16岁，我是一个人走进那隆隆作响、震耳欲聋的纺织车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体力劳动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单调重复的动作、汗流浃背的辛苦、永远也供应不完的纱线和布机，最难受的是打破了正常生理规律的煎熬。上夜班的时候，在机器嘈杂如万马奔腾的的环境里，站着居然都可以睡着！我那时候仿佛一个机器人，机械地度过看不到任何光明的每一天。有一次，我在车间一角看到一只不知从哪里偷来半根油条的老鼠，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心里忽然一阵酸痛，自己还没有这只老鼠活得开心。
    好在我们这个社会确实是进步了，没有任何背景的草根也可以出头。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他青年时代也近乎狂热地热爱文学，可是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出身不好的人根本就没有亲近谬斯女神的机会，如果你写了所谓的反动文字，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爸爸的青春和才华被那场浩劫彻底断送。而我，依靠那一点文艺特长和不懈努力，幸运地一步步改变了命运，终于从事了自己梦想的职业。整个过程举步维艰，但又弥足珍贵。
    可能人只有在未曾得到的时候对一切才充满激情、动力无限。如今对这份如此来之不易的工作，我也感到了麻木和疲倦。就像一个为心爱的姑娘倾其所有却没有得到对方垂青的小伙子一样，他开始有点玩世不恭，他开始变得愤世嫉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很多郁积在心里的东西无人可说，结果越积越多。家人是不能说的，给他们说了，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增添他们的担忧；朋友也不好说，大家都很忙，大家也都有烦恼，人家凭什么听你倾诉衷肠，为你排忧解难？最好的办法还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一个人慢慢消化，一个人吐故纳新，一个人勇往直前。
    忽然想起一首有些伤感的老歌，郑智化的《单身逃亡》：
 
    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
    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
    一个人在逃避什么
    不是别人是自己
    一个人在害怕什么
    不是寒冷是孤寂

 

    一个人走向冷冷的街
    一个人走向长长的夜
    一个人想追求什么
    不是真实是幻影
    一个人想征服什么
    不是世界是爱情
    ……

    其实，一个人孤单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唱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曲，真的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