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喇叭花

母亲于春节前搬到我姐家去住了，姐姐家在九亭，住的是联体别墅，屋后有很大的院子，还紧挨着小区的小河和小桥。家里每一层楼都前有阳台后有晒台的，因此母亲把她所有好看的花草都带过去了，还嫌不够，嘱咐我们大家要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看样子母亲是有大手笔的动作了。母亲搬走后，家里少了那些花花草草，倒是整洁了不少，但也冷清了许多，显得没有生气。趁着春暖花开的好时光，先生到花市转了一圈，买回了四盆不同的矮牵牛挂在阳台上，又把在暖房里过了一冬的“绿色植物”搬去放在一起，这阳台果然又生气勃勃、春意浓浓了，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母亲在侍弄花草时那样的好了。看着这壮壮实实的矮牵牛，我忽然想起儿时家里晒台上满篱笆的牵牛花了，那景也是着实的好看。

老屋是在延安路、重庆路的石库门房子，二楼有个七、八平方米的晒台。记得我们小时候时，和邻家紧挨着的不是一道砖墙，而是黑色的竹篱笆，因此父母亲总是教我们在篱笆墙旁的泥里、盆里种上各种能攀藤的花草植物。那最好看的当数牵牛花——上海人说的喇叭花了，每当夏天的早晨，满篱笆的喇叭花相继开放，紫红的、蓝紫的、淡蓝的，还有紫红花带白边的，风儿稍大时，花和藤蔓都会在风中抖动，似乎在争相告知花开了，因为很快，当太阳升高以后，喇叭花就要谢去了，花的生命非常短暂。当然，待明天一早又一批喇叭花会竞相开放，就这样日复一日，当秋天来临时，花骨朵的底部就会结成一个小球，里面满是黑黝黝的花籽，我们就会专摘一些颗粒大一些的，小心地收好，留着明年春天再种上。篱笆墙边还种过丝瓜、扁豆，那果实是好，但是花儿却远远没有牵牛花好看。

父母亲一生都爱种花，那时晒台上最高的是一棵夹竹桃，粉红色的花朵，散发着杏仁般的香味；种得最多的是月季，红黄白紫蓝，各种颜色、大小的花都有，四季开不败，而玻璃缸里种的是各种仙人球、掌类的植物了。父母亲这一辈子住到哪里，那里就有花的世界，父亲不在以后，母亲更是勤于种养，这花是越种越多，越开越好看，这下住别墅了，母亲肯定会种个大花园出来的。但是我们姐妹兄弟四个，一个也没像父母亲那样把花种得那么好，很叫母亲气恼，她快九十岁了，还认认真真给我们做着榜样，要我们学会种花，我想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她的，要帮她把那个大花园建起来，还要给下一代做榜样呢。

矮牵牛和牵牛花不同科，不同属，它不用攀藤，花开得更多，而且花期很长，品种也很多，现在种养它的人家很多。但是它是这些年才兴起的舶来品，不如平实、平静、平民化的牵牛花，能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回忆和思念。

二〇〇八年三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