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岁末,趁着机构改革地市分家,我从双辽到四平再到辽源。下了火车哪知道哪是人事局呀,一打听原来这就一条大道,往东走步远就是市政府市委,哪阵还不大兴打车的词儿。双辽市坐驴吉普我懂规矩,冷丁到一个地儿还是入乡随俗好。于是便拽着老婆结婚时随嫁的一只皮箱晃晃悠悠的走起来,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真走好挺黏糊,人倒可以,那皮箱的轱辘愣是掉了一对(那时产品质量还是过硬的,要是现在不都掉了才怪呢)。当我驴(顺)脸淌汗感到政府时恰好人家下班,掉过头来在大十字街找了个下窖的2楼国营饭店要了两张锅烙,看着服务员一个个哭丧着脸,站在脏兮兮的泥水中,就着嘈杂的骂人声,开始吃上了异地或第3故乡的第一顿午餐(老家开原,落户双辽,只身先来辽源)。还别说,那真叫香。要是环境好说不上还能吃几张呢。
报到是例行公事,因为赶上改革人事局把信开到了组织部,有关领导忙得很,万事开头难,我理解、填了简历,等了2小时,终于被召见,外边好多人在等呢,和蔼可亲的领导简单问了我的情况,然后大笔一挥工作就算安排了--去统战部报到。迎接我的是位老领导,见过2个科长,都姓张,好记。于是便和大家见面,13个人不能一下子都记住,但我知道在这都比我年长,都是老资格了。于是便大哥大姐甜甜的叫,弄的倒也混合。考虑我刚来,业务不太熟,就先到办公室锻炼,每天早上不用人家说,我都是提前一小时到,打水扫地,4个屋都搞的窗明几净,等到人家办公室咱再坐在一边偷艺,这地儿时专合党外人士打交道的,是代表党在说话,必须紧睁眼睛慢张口,要是哪句话错了被当成口实可了不得。我生性好说好动,真有些耐不住寂寞,但入乡随俗的规矩咱懂。于是便看书,看上边的文件,掌握政策说话才有份量嘛。啥都是一张窗户纸,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慢慢的咱也入门了。那几本书比大学课程浅多了,好背。
终于有一天部长重用我也,去印刷厂校对关于xx的文件,别的看着都对,就是有个字是错白字,于是便自作聪明的给改过来印刷了(一共5份),哪知可惹了塌天大祸,领导说了字没错,就是错了也得拿回来让大官改,你太敢自作主张了吧?我拿着字典呢,本来还想据理力争呢,一听这话,还能说什么呢?无言的面对方是道理。后来领导自己查了一下,知道这小青年了得,文件照发了,但永远正确哪能认错呢。
那个年代啥都缺,大米白面豆油要批,自行车电视也得走后门。领导发现了我的特长,时时让我去跑腿学舌,还真是人尽其才,过去别人弄不到的东西,我连蒙带虎的都如愿以偿了。东西搞到了,我乐,可是挨家送可难透了,有的人家住7楼,要是下乡时扛200斤倒是小儿科,念了4年书,传道授业解惑了一年,如今再来接受再教育课真难了,背到最后我和司机只好把大麻袋分成4份往上爬了。特别是那土豆子,弄不好滚得可地,你就挨个找吧,那不比满地找牙好多少。亏得爹娘给了一付好身版儿,要不真挺不住。
某天要下班了,那时老婆孩子都来了,我想着去买点菜犒劳她们一下时,领导神神秘秘的找我来了,原来是让我去给他掌鞋,心里老大不愿意,面子上还得春风荡漾,等事情办好了,天都黑了,黄瓜菜都凉了。要搁现在我会和饥肠辘辘的头下馆子戳一顿去,那是傻呀,忙三火四的就跑回家去了。真不顾大局。
打那开始,部长逐渐转变了看法,渐渐的重用起了我。割‘右派尾巴’让我参与,非党干部受冷遇派我去调查,着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那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劳其筋骨苦其骨肉啊。
机会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话不假,新来的部长认真看了我的简历,知道我写过稿,偶尔问起来;‘你大学毕业,还在75年就当过通讯员,县里受过专门训练,跑跑达达的有啥出息呢。我讲自己说了算吗?领导让我干啥我不干行吗?于是爱才之人交给我几个课题,鼓励我重抄旧业,别说我还真做脸,没到半年就在中央省委内部刊物上发了好几篇论文,辽源日报吉林日报人民政协报人民日报也老漏亮,真是一发而不可收也。
其实我水平并没有提高多少,是人家良言一句的鼓舞啊。
这回我不用别人提示,知道哪个领导需要咋伺候,有的顾家,你得多倾斜点他家,有的好趟黑打麻将,你别等人喊是去买吃的,要提前一路小跑买回来别凉,有的喜欢听赞歌,你时不时的挑点不刺耳的恭维话捧一下。要不你是龙盘着,是虎卧着,着可是经验之谈,屡试不爽。
世间的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过了不到一年的好时光还是因为写稿得罪了领导,卷铺盖走人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好有道理呀!
观察人走过的路,没有一个人能永远笔直,吃亏长见识不假,时空改变一切更是真理。
往事如烟,经历的财富我收到了。说出来免得朋友们再走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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