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增长,与工作的繁忙,生活似乎真的像《百年孤独》中讲的那样:我正在走向孤独的终点,亲戚朋友联系越来越少,不喜欢参加聚会,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独处。不过偶尔还是会怀念过去,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作为独生子,亲戚走动较多的就是舅舅家的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上小学之前经常去姥姥家,有时一住长达半年,大姐和二姐也住在姥姥家,弟弟虽然住在舅舅家,但也会时常来一起玩。
大姐比我大5岁,所以小时候一起玩的比较少,二姐比我大三岁,弟弟比我小三岁,所以我们一起玩的更多一些,有几件事一直记忆犹新。一次是大概3-4岁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管大姐二姐叫姐姐,二姐也管大姐叫姐姐,而大姐管二姐叫妹妹,我管弟弟叫弟弟,弟弟管我叫哥哥,经过我长时间深入的思考,我终于发现了这个叫法规则背后的逻辑了,那就是大姐比二姐个子高,二姐比我个子高,而我比弟弟个子高。于是我问二姐:是不是等以后我长大了,个子比你高了,你就该管我叫哥哥了。二姐听后大笑,把我的问题告诉了全家人,全家人也都因为我这个独特的逻辑而哭笑不得。后来二姐认真的告诉我,辈分不是按照个子排序的,而是按照出生前后排序的。多年后二姐还是经常提起我这个傻傻的问题。
还有一件事,就是二姐很小就开始看书了,而且还是侦探小说《福尔摩斯》。下午姥姥姥爷都去上班了,二姐就给我们讲福尔摩斯的故事,本来侦探故事就吸引人,再加上二姐讲的绘声绘色,我和弟弟就坐在小板凳上,完全沉醉到故事情节中了。故事情节到现在基本全忘记了,唯一记忆犹新的就是每次被二姐吓哭的过程。二姐总是在故事情节发展到最紧张的时候,当我和弟弟已经完全身临其境达到忘我状态的时候,二姐就毫无征兆的突然把长头发摔到脸前面,把脸全部挡住,张牙舞爪的就向我们两扑来,同时发出“我是鬼……”恐怖的声音。即使我明明知道她不是鬼,只是在装鬼,但还是每次被吓哭,因为二姐总是能把握住很好的时机。当我和弟弟被吓哭后,二姐又突然把头发恢复到正常,开心的看着我两,开始咯咯的一阵大笑。这时我两才会松一口气。扮鬼吓两个弟弟,二姐真的是屡试不爽。
还有一次我和弟弟偷姥爷的烟抽,姥爷做小生意,库房里放了好多烟,所以我们随便偷也不会被发现。其实那时我两才小学,都不会抽烟,就是觉的好玩。我两去河边抽,河边抽完去房顶抽,房顶抽完去后院抽,虽然很隐蔽,但还是在后院被二姐发现了。当时真的害怕急了,二姐质问我两是谁先主动提出来的,我两都说不是自己。二姐说,那你两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见我两不说实话就想出一个特别缺德的刑罚,让我两用气筒通过肚脐眼互相给对方打气,不说实话就把肚皮打爆。现在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那时是真的怕了,于是就哭着把细节全部交待了,一边交待一边恳求二姐不要告诉家长。
再后来,大姐上高中回到舅舅家,就只有二姐一个人住在姥姥家了,想想对一个初中生应该是一段孤独的生活。二姐和我妈走的近,每次一到暑假,二姐就自己一个人做火车从前旗来到包头,我和二姐玩的很开心,晚上就睡在一起,但对二姐还是有些惧怕,尤其她翻白眼瞪我的时候,总是让我有些紧张。那时我们还住平房,用的是公共厕所,所以经常一起结伴去,她进女厕所,我进男厕所,并且说好谁先出来就等着对方。我也会捉弄二姐,小便后就从厕所墙外翻出去,故意让二姐在那里傻等。有次我翻出去找其他小伙伴玩了很久,直到再次去厕所时才突然发现二姐还在那里等我,二姐看到我后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深感愧疚,也相当于受到了惩罚吧。
有次,妈妈突然收到了二姐的来信,信上二姐说她初中毕业了,并且由于学习成绩优秀考上了重点高中,而且毕业典礼还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妈妈一边读二姐的信,一边夸二姐文采好。自那时候,二姐在我心目中成为了成绩优秀的学生榜样。
一直优秀的二姐高中毕业考上了内蒙古大学法律专业,毕业后成为了令人羡慕的律师。刚毕业的时候在律所工作,那时我正好也去内工大读书了,有时周末会去二姐那吃炖肉,改善生活。即使上大学了,可我总给人长不大,很幼稚的感觉。大学时期过的有些浑浑噩噩,没有很清晰的目标,不怎么学习,就是傻玩。大概是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寒假去姥姥家。我跟二姐在前旗打车,司机虽然很年轻,但看上去很老成,二姐问她多大,听到司机回答后二姐用期待口吻对我说:你看他跟你同岁,都开始工作了。我当时感觉很惭愧,那种对比太显著了,无论穿着还是行为,我相比同龄人都幼稚的很。我明白二姐是期望我快速成长,但现在的我才意识到,幼稚反而是一种稀有品质,直到现在我还像孩子一样,感觉永远长不大,但正是如此,让我对世界一直保持着好奇心。
二姐好像在大学时就认识了二姐夫,他们毕业后就开始考虑结婚买房的事情了。现在想想,买房在人生中真的是小事一桩,但对经历过贫穷年代的我们,那时对买房真的是头等大事。有一次二姐夫因为买房的事情想跟二姐讨论,征求二姐意见,但二姐的一番回答让我始料未及。二姐非常生气的,并且用前旗本地口应,极其不耐烦质问二姐夫:买房是男人的事情,你问我干什么。二姐夫有些委屈的说,这不是跟你商量吗。结果二姐语气更生硬了,那意思就差直接说二姐夫无能了,以至于我都看不下去了,就站出来自认为公证的说了几句。我对二姐说:“你这样吵,这样埋怨就能解决问题吗?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一起商量?”二姐看我这么说,就笑了一下,气氛也缓和了不少。这件事让二姐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些改变,一位高冷的文雅女士,从来都是说普通话的二姐,怎么突然一下落得有些俗套。那时的我无法理解,可现在的我可以理解了,尤其我也经历过第一次买房。其实很简单,再文雅,再知书达理、再有梦想的青年也很难逃脱面对世俗的眼光,尤其还读了大学,成为别人眼里优秀的榜样。不过那时也只是有一些不理解,我还是特别喜欢跟二姐探讨我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而她总能给出独到的见解。
应该是我本科毕业没过多久二姐和二姐夫结婚了,刚开始他们生活很简单,二姐夫开着一个破面包车做小生意,二姐是优秀的律师。就从那时看,我更看好二姐的未来,即使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二姐一直努力做好律师,也会很有成就的。有次我妈过年去前旗看姥姥,我没去,她回来分享了一件事情。大概是大姐和大姐夫直到初三才过来找二姐和二姐夫,二姐特别生气,以至于完全发飙了,可能是认为没有被重视,并且大喊着让二姐夫以后要挣多少钱之类的话。一顿发泄后,搞的全家气氛都不太好,后来二姐也对自己的表现感觉懊悔,还哭着跟我妈诉说了自己的委屈。对于幼稚的我当时是完全理解不了,二姐可是律师啊,在我心目中律师就是智慧和理智的化身。但现在能理解了,二姐从小相对大姐和弟弟得到家里的重视就少,表面高冷的二姐其实更希望得到家人的关怀和认可,所以会敏感一些。
我本科毕业后经过2年的努力来北京读研究生,这期间二姐夫生意也越做越大了,二姐的状态一下子也完全不一样了,最令我想不到的是二姐辞去了令人羡慕的律师工作,做起了专职太太。即使现在的我也深深为二姐感到惋惜,除非你有特别专业的爱好,否则最好不要丢掉工作。二姐开始过上了也许是她一直期待、一直为之努力的安逸生活,经常的购物,美容,以至于我都无法想象这就是当年考上重点高中,考上内大,博览群书的二姐。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们更没有资格对别人生活评头论足。不过二姐的这种追求精致生活的过程令我对生活的认知更加深刻了,我发现人在追求精致生活的同时还需要注意如何保持自己的爱好,而且要善于去尝试、发现和培养自己的爱好。很可惜,对我们出生普通家庭的孩子,从小任务就是好好学习,通过努力学习改善自己的生活,实现精致的生活。这种阻碍我们理解幸福的世俗套路,让我们很难有机会去追寻自己的爱好。但这真的不是我们可以抱怨的理由,很多人都是中年以后才开始自己的业余爱好。比如我老婆的成年人滑冰群,其中一个50多岁的大哥练了好几年,连一级都没过,但仍然每天刻苦的练习,还找教练指导。我老婆也一样,每周都会上一节钢琴课,平时一有时间就去滑冰,虽然也没有过一级。其实对中年人来讲,过不过级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从业余爱好中体验到乐趣。我特别欣赏那句话:只要心怀热爱,永远都是当打之年。因此,我为二姐感到惋惜,把过多的精力放到了精致生活上,当然还有家庭上,而忽略了可以满足内在精神需求的爱好。想到当年二姐那么喜欢看书,而书是最好的精神食粮,真是为她感到惋惜。
二姐怀孩子有些晚,30多岁生的孩子,叫虎虎。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很顽皮,和我小时候有些像,有很多为什么,我都会耐心的解答。虎虎上小学四年级期间,二姐夫带我们去游泳,我教虎虎游,他学的很快。游完泳洗澡时,虎虎说他不会自己洗,需要我帮他洗,并且说每次都是他爸给他洗。我先是感到诧异,接着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对他说:这个不存在会与不会,洗就行了。我跟二姐夫说了这件事,二姐夫有些自责的说是他把孩子惯坏了。我也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太多担心,因为就我对二姐的了解,相信二姐是不会惯孩子的,并且也相信曾经是大律师的二姐会理智的把孩子教育好。
应该是虎虎上初一的时候,二姐夫带虎虎来北京玩,虎虎住我家,那时在虎虎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少爷”味道,令人感觉不太好,我跟二姐说,学习好坏不重要,但千万别把孩子养成一个少爷,那可就麻烦了。我还跟二姐说:爸爸在家里要做一个建立规则的角色,让孩子感觉到哪些规则是不容破坏的,这样就会给孩子建立起边界,家庭也更稳定,只有建立起边界感的自由才是可行的自由。二姐有些无奈的说:这个你姐夫做不到,他甚至做不到在我教育虎虎时跟我保持一致。听二姐这么讲我很无奈。我本身很佩服二姐夫这样的企业家,不但为社会创造了就业,而且让家庭过上富足的生活。但即使是企业家,真的不代表各方面认知能力都很强,我甚至都怀疑二姐与二姐夫的价值观真的一致吗?二姐夫给人感觉很有责任心,但却不能很好的理解什么是真正的责任心,至少在我看来,无节制的满足家人需求不是责任心。比如我对待孩子,即使佩佩想吃一根冰棍,我都会制造一些困难,总之我不想让孩子感到什么都是免费的,唾手可得的。
那之后我就比较在意虎虎的情况,也发自内心的希望虎虎能变成男子汉,健康的成长。直到虎虎上初中,我有次问二姐虎虎学习情况。二姐的回答让我感到诧异,二姐回答非常直接,就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初一的孩子就算学习不好也不是啥问题啊,为什么不能讨论呢,孩子遇到学习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解决啊。比如我,别说初一了,初中和高中学习都不咋样。于是又打电话问弟弟,弟弟说虎虎好像在学校打架了。当时我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但想想初中生又能搞出多大名堂来,并且男孩子在学校打架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就在去年,2024年暑假,二姐突然打电话说虎虎要来北京上学,上初二,是私立学校。我当时感觉很惊讶,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对于已经成家的我,经历过生活艰辛的我,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变故,会涉及很多事情。孩子才初二,即使住校但家必定在呼市不在北京,周末怎么办,总不能每周跑呼市吧。本应该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怎么维持呢?二姐夫总不能放弃呼市的公司吧。并且这才初二啊,即使二姐来陪读,那还有高中三年呢。真是越想越苦恼,到底发生了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并且就我多年来的生活和工作经验,遇到问题就是要面对和解决问题,通过换环境,其本质就是逃避,绝对不是正解。来私立学校后就能解决过去存在的问题吗?或者现在通过私立学校逃避了问题,以后就不会再次遇到了吗?
但二姐看样子不愿意多说,想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多问。也只是猜测,可能是孩子被惯出了少爷病,在家可以当少爷,但在外面可没人把你当少爷。这让我想起经常跟二姐聊的一个话题,就是人生的本质“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即使一时的享乐,也是转瞬即逝,我们越是追求享乐人生就越是空虚,人生的终点就是走向孤独,走向苦。每次聊到这我都能体会到二姐对生活的感觉似乎有些乏味,还有些不甘。可是我确没有机会与二姐更深入的聊这个话题,其实苦并不是坏事,烦恼即菩提,只有体会到了苦我们才有机会去觉醒,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醒来。
她们一到北京,我就开车带佩佩去看她们,那天晚上只呆了一个多小时,但给我感觉不太好,因为我发现二姐从一个严厉的母亲,变成了一位唯唯诺诺的妈妈,虽然虎虎那天表现正常,但二姐一定变了,想想小时候,还在上初中的二姐都能想用气筒出给肚脐眼打气的方法来惩罚我和弟弟,可现在的二姐只是想着如何满足虎虎的各种需求。在我看来这是很可怕的,也许是我的教育理念太过传统,或者我已经开始有些了解人性的本质,总之,就是根据我的经验,家长越是满足孩子,孩子对家长要求就越高,孩子甚至还会变成一个吸家长血的恶魔。反之越是对孩子苛刻,让孩子明白,他所得到的都是用父母心血付出换来的,孩子反而会越来越懂事。因此,我回家后就发微信批评二姐,说她太惯孩子了,都初中了,不需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二姐没有回复我的微信,我想也许是我们在教育孩子的理念上出现了分歧,也许无条件满足孩子需求是另一种更先进的教育理念,也许她有难言之隐。
后来一阵子一直没跟二姐联系,我每天都很累,当然,除了工作的累,还有每天打乒乓球、打篮球的大运动量导致的累。但我仍然牵挂着二姐和虎虎,想想白天虎虎上课,这期间二姐基本一个人在北京,这边应该也没什么朋友,住的那个地方又很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二姐不愿意跟我说太多,作为弟弟也不会去问什么。但心里总是希望二姐一家能够克服所遇到的困难,我也坚信孩子会长大会懂事的。
再往下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不想说,甚至都不想去面对,总是想着时间会让我们释怀一切遗忘一切。应该是24年年底,有天下班,正好晚上有时间,就想着去看看二姐和虎虎。也可能是出于自信,因为我的很多学生通过与我交流受益匪浅,因此,我相信通过我的开导应该会对虎虎的成长有帮助。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那些感谢我的学生都是在机缘巧合下与我交流受到启发,只是这种事情发生了几次后,就让我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跟我交流的孩子都会受到启发。于是我就是抱这这种错觉来到二姐家,当然也是一种责任,或者是自信,也有可能是一种傲慢。
这天很巧,正好二姐夫也在。二姐和二姐夫对我都很客气,尤其二姐夫对我非常友好,像对待客人一样跟我聊天。不过就我的直觉,二姐夫从根上不太待见我。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可能是我们人生轨迹差别太大的原因,并且价值观差异似乎也很大。他是大老板,经营很多企业,而我只是在一个普通大学里当老师搞研究,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虽然我也不穷,但企业家估计很难认可我们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知识分子。不过,人家能对你客客气气的就可以了,本来跟你也没啥交集,只是因为二姐的关系才坐在一起。
可是,那天,当我进入二姐家,没过一会就开始后悔了,感觉真不应该来。因为再次更加明显的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气氛,说不清楚,有些压抑,就是感觉不正常,没有一家人在一起愉快放松的感觉。我的能量场也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我改变不了这种气氛。通常,家庭聚会,都是大人一起聊聊天,吃饭,也会带上孩子,大多情况孩子很快吃饱就去玩了,大人们会继续聊会。在我的观念里,孩子是家庭的一个重要环节,但不是核心,所以我非常不屑那种说为了孩子而活着的语言,对这样的家长就两种感觉,一种是虚伪,一种是怜悯。可在二姐家,似乎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虎虎需要什么。
大概8点多,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吃饭过程中,我的感觉极其糟糕,即使二姐夫一直热情的像对待贵宾一样跟我主动找各种话题聊天,但虎虎的行为让我感到有些过分了。他一直在打游戏,尝一下哪个菜好吃就让给他留着,继续打,游戏间隔时赶紧吃两口,再接着打,二姐就是负责把他喜欢吃的菜放到他方便吃的地方。当然,如果这是我朋友的孩子,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是长辈,就有一种想批评虎虎的冲动,但还是忍了下来,人家父母都没说什么,我何必多管闲事。当时感觉就是后悔,真不应该浪费时间来,因为发现我和二姐二姐夫在教育和对待孩子的理念上分歧太严重了,已经到了没有必要再沟通的程度。
大概9点半时,我跟虎虎说,挺晚了,我还要开车回家,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你别打游戏了,赶紧吃完我送你们回家。可虎虎确说:你要着急就先回去。二姐和二姐夫也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时我真的无法克服自己的愤怒了,作为长辈,只是让他停下游戏赶紧把饭吃完,送你们回去,游戏回去不能打吗?我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开车把你们带过来的,都这么晚了,并且是我的二姐和姐夫,我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于是我不再克制了,非常严肃的跟虎虎说:现在就把手机放下,开始吃饭。虎虎也非常直接的拒绝了我的命令,继续打游戏,完全忽视我的存在。我更加气愤了,于是说:你爸妈惯着你,我可不惯你。接着我就准备上手了。这时二姐和二姐夫赶紧把我拦住,但我已经出离了愤怒,但必定也是家长,即使愤怒还是知道分寸,就是想适当的给孩子一些颜色。从饭店出来后,我余怒未消,掐了一下虎虎的脖子,痛骂他说:你以后放老实点,再这么放肆看我不收拾你。
这时二姐夫过来了,本以为缓解一下,双方给个台阶就过去了,但让我很意外的是,二姐夫直接翻脸了,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从愤怒中清醒了,一方面想到二姐夫本身就不待见我,一切交往只是跟我客气,我还蹬鼻子上脸了。另一方面,人家一家人迫不得已从呼市来到北京,这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心酸我一无所知,就这样参与到人家孩子教育中去,太唐突了。
唉!后面都是不愉快的事情,一方面是无话不谈的二姐,总能理解我的二姐,我非常敬重的二姐,另一方面是本来就不待见我的二姐夫,再加上虎虎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选择回避。让我想起佛学里讲过的:尽量不要参与到别人的因果中去。这真的是一个大智慧啊,起初的我还想着作为虎虎的大舅,有责任去教育他,但现在想想,太幼稚了,因为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忙,甚至对你本身都是嗤之以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包括自己的儿女,干预也是徒劳。
自那件事情之后,我干脆就在亲戚中消失了,以往我总是把我生活中有趣的事情跟大家分享,大姐、二姐和弟弟都会回复,多么其乐融融的一个大家庭。可现在,尽管我还是经常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但都是跟朋友分享了,有些遗憾,但很无奈。我相信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是必然的,即使走到今天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亲爱的二姐了。但我也相信,以二姐的智慧,会理解我。
来到了25年,发现一个规律,身边朋友还是不少,大家都能客客气气的交流,但不会再去分享内心深处的秘密了,我理解可能是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内心的世界越来越复杂,导致很难有效表达了,表达不好还适得其反。真的像《百年孤独》中讲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最终会封闭自己的内心,走向孤独的终点。后来看抖音才知道,很多成年人都是这样,并且还说有这样行为的成年人都是有智慧的。
就这样,当我开始逐渐接受这个自我封闭的过程时,接到了大姐的电话。大姐跟二姐性格差异很大,我和二姐性格有些像,都活的很自我,更在乎自己的感受,至于身边人什么感受不重要,因此也更容易走向孤独。而大姐不一样,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整个大家庭,责任感很强,当然可能也会活的很累。因此,我下意识会把大姐当成长辈,而我和二姐和弟弟更像孩子,是同辈。
大姐上午问我是否有时间通电话,那天正好我上午下午都有会,于是就回复说下午打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想到了千万种大姐给我打电话的原由,但真的没想到竟然是噩耗,大姐说二姐过年的时候突然晕倒,之后就再没起来。听到这,我沉默了,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因为二姐身体很健康啊。我哽咽的问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大姐跟我说了二姐在家庭生活中的痛苦与无奈。
大姐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到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却都在清理之中。跟我一样自我的二姐,怎么会接受那种委曲求全,唯唯诺诺的生活。就拿我举例,有很多朋友劝过我,劝我不要运动过量,注意休息,而我会说:不运动宁可死,如果能直接猝死在运动场上,我的人生就圆满了。身边的朋友都认为我在开玩笑,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对我们这种内心骄傲并且自我的人,无法接受为其他人活着的命运,我们只能为自己活着,否则宁可不活,更是倔强的不会向命运低头。就像《老人与海》里说的:你可以将我毁灭,但我永远不会被你打败。
我跟大姐说:这就是命运。一个妈妈,被孩子困在牢笼里,妈妈在呼救,爸爸不但无视妈妈的呼救,而且将这个牢笼建造的坚不可摧。
我们太低估人性的恶了,无休止的满足孩子,只能是无止境的激发出更多人性之恶。在我们传统的观念里,妈妈会无私的爱孩子。可当我读博士时就发现了这句话的问题,妈妈表面对孩子无私的爱,背后都有自私的一面。无私这个词很容易误导我们,让我们背上了虚幻的负担,就像《遥远的救世主》中,丁元英反驳他的母亲说:如果说养儿防老,那证明这就是利益交换,就不要谈奉献。
即使我自认为能理解二姐的命运,但还是很难接受二姐这样的离去,更不应该走到这一步。我想到《德令哈一夜》中的歌词:
看着窗外烟雨中依旧车水马龙
始终无法清晰地记起昨夜谁入梦
毕竟心里也不敢轻易去碰刚愈合的痛
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
是谁把我昨夜的泪水全装进酒杯
是否能用这短短的一夜把痛化做无悔
毕竟泪不是飘落在窗外无心的雨水
只要被打碎,就会随风飞
谁在窗外流泪,流的我心碎
雨打窗听来这样的伤悲,刹那间拥抱你给我的美
尽管准备了千万种面对,谁曾想会这样心碎
谁在窗外流泪,流得我心碎
情路上一朵雨打的玫瑰,凋零在爱与恨的负累
就让痛与悲哀与伤化做雨水,随风飘飞
“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我深深的被这段歌词打动了,可是没有过他人经历的我们,只能怀着惋惜和悲痛,无力的劝解。
“未曾走到绝境路,彼岸花不开”。虽然生活的本质是苦,但我仍然坚信生命是美好的,即使再痛苦也要能忍一忍,我们要为自己而活,真正的走到绝境,也许只需要一个转念,就会看到彼岸花开对生命的赏赐,那是超脱这个世俗世界的美。
二姐,这都是我发自内心对你的思念,希望你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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