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告急》里,黑帮老大久哥的老婆问关公:关二哥啊,每天这么多人求你保佑,你能忙得过来吗?
关公捋着胡须说:做神其实和做人一样,偶尔显灵一次,别人就会认为你很灵了。
这说明一个问题,“神”是不会常“来”的。所以相应的,电影里的神来之笔也只能是偶尔见之。
神来之笔是什么?是《辛德勒的名单》的黑白色调里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孩,是《枪火》里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在工作之余踢纸团解闷,是《肖申克的救赎》里一伙囚犯在全美国最严酷的监狱里喝着啤酒看碧空白云,是《暗花》里刘青云手中那个身不由己的橙色弹球,是《忠奸人》里阿尔·帕西诺赴死前有意半开的抽屉,是《闻香识女人》里那段洋溢着蓬勃生命力的探戈……
刚看的电影《玩命记忆》(Unknown)里,也有一段类似的华章。五个失却了记忆的男人,没有了善恶之别,在齐心协力的逃脱过程中,忽然一起吹起了《欢乐颂》的口哨,惊心动魄的逃亡故事在那一刻忽然温馨起来。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要击节叫好!
不过神来之笔也要与电影本身风格契合才会更震撼。《玩命记忆》里这段戏精彩至极,可惜总感觉与电影的风格不合拍,有点像刻意塞进去的一段情节。看时感觉精彩,过后细一思索,就有些不和谐。
在这个方面,我的偶像杜琪峰才是真正懂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的大师。他的电影里,这种忽然闪现的华章屡屡可见,而且与电影风格极为熨贴,让人看着舒服——
除了前文提到的《枪火》与《暗花》,还有《暗战》里刘德华那杯被鲜血染红的白水,与电影伤感的气质相得益彰;《真心英雄》里几个大老爷们站在一起小便的镜头,与充满雄性力量的电影本身遥相呼应。杜琪峰对于细节的精致玩味,也让他完全迥异于粗制滥造的其他多数香港导演,真正迈入到电影大师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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