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的幸福生活——《你是我的幸福》续集(十四)
(2012-03-12 18: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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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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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建筑设计总局里,汪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院呈交上来的全院基本状况汇总报告,有些燥热的办公室使得本来情绪低落的汪炎脸色更加阴沉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改制工作进展会如此缓慢。心理准备再充分,也总是抵不过现实之阴晦、之残酷。一个多月了,三院、五院还算配合,汇总报告虽有很多不完善之处,也有很多错漏,但态度诚恳,积极主动与局里沟通、协商。而四院的报告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看样子是在试探,试探局里改制的决心有多大。一院的报告根本就是敷衍,不仅数据陈旧,连逻辑都是混乱的,这让汪炎相当恼火。看了一部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文件夹,起身站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压一压心中早已盘亘不断的怒气。
如果说这么多年的冲锋陷阵她不累,那是假的。不知道多少次,面对阻扰、面对困难,她都觉得过不去了,都觉得自己太累了。真的,女人真的太应该扮演弱者。一旦稍强,人们就自然而然地认定你可经风浪,不停地把责任和困难往你肩上搁。在他们眼里,女强人反正是有办法活下去,且会活得漂漂亮亮的,哪需额外的照顾?最低限度,让受得起刺激的女人承受刺激,让吃得了苦头的女人多吃苦,是一种变相的成全;他们会觉得让强者站在太阳之下、众人之前表现她不跌不倒的角色,就是对她至大的敬重与至深的回报。于是他们会给你这样的成全。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女强人是难上加难。天知道,她讨厌极了“女强人”这个词,这本就是对女人的侮辱。
可是这样的畏难情绪总是片刻的,不成气候的。等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她内心深处那份激情又将她燃烧。支持着她飞越几重沧桑的,就是一个明媚如春日阳光的信念:毕竟一份自己喜欢并愿意为之倾注全部心血的工作可以让她全力以赴,且事业的成绩与工作的劳累帮助她在精神上以及肉体上都得到了绝好的寄托。这么多年,她认为她已不再需要爱情,更可以有能力抵拒午夜梦回时觉着的空虚。于是人家的置评也可以视若罔闻,惟其如此,她的言行体态,才有着一种极具吸引的潇洒、脱俗。
如今,生活依旧,困难照常,她仍是那个不服软、不认输的别人眼中的女强人,只不同的是,不再枕冷襟寒,家里有深爱的丈夫为她承担、为她守护,这重宠爱可以给她更大的精神支柱,令她做事干活能自然地轻快起来。其实,人都有轻松愉快的一面性格,可能是外在的环境把它压抑着,不得发挥罢了。现今的汪炎把这份潜在释放了,不单只是她,连严芒都是这样的。只因他们找到了彼此,彼此在对方面前都是真我的,轻松的。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汪炎一直在看一院和四院的报告,她要深入、细致地剖析出来,打一个有准备之仗,这还是一贯做法,当初去二院的时候,不就是给了严芒一个知己知彼的教训吗?二院这边也是简简单单,按部就班地做项目。
星期六,汪炎在局里加班,整理、分析几家设计院的基本状况。严芒和儿子、儿媳倒是在家打扫除,给汪炎减负。
晚上回家,小磊提议全家第二天去郊游,叫上小姨和姨夫,汪炎摆摆手,“明天还得去局里……”
“妈,去吧,身体可是自己的,这改制也不差这一天吧……”会会挽着母亲的胳膊直撒娇。
“是呀,妈,您不是也喜欢运动吗?”小磊也插话。
“老严,你说呢?”汪炎转头望着严芒。
“我?你休息吧……我同意,至于说出去……”
“那行,明天我们一起出去……”汪炎没等严芒说完,就说话了,她是怕严芒一说出去运动一下,又要退缩。
小磊和会会马上去打电话给小姨,跟朋友借了一辆面包车,还租了三辆双人自行车,小两口一晚上都在准备。
星期天,一家六口三对夫妻,由小磊开着面包车去了北京郊区。到了目的地,小磊和会会就骑了一辆双人自行车沿着一条小路先走了,大熊和晓芳紧跟其后。汪炎叫严芒也骑一辆,可严芒站在那儿迟疑,汪炎甩了一句:“我走了啊,你看车吧……”
严芒一听就急了,忙撵上汪炎。
小磊和会会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就把后面两辆车落下一截,大熊和晓芳在中间,老严同志太不给力,骑得跟蜗牛爬一样,汪炎呢干着急也没办法,双人车,光她一个人使劲不管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严芒打气、鼓劲儿,还别说,老严同志不禁夸,骑得有速度了。可是前边落下的太多,怎么骑都看不到小磊他们的影子。
看着已经中午了,汪炎喊着严芒停下来休息,严芒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两瓶水,递给汪炎一瓶。
正喝着,小磊打电话了,说他们已经回到原地了,问父母什么时候回来。汪炎接过电话,告诉女儿他们先吃吧,她和严芒还得一些时间才能回去。
严芒要多休息一会儿,汪炎笑着答应了,还好背包里有面包,两个人先把肚子垫了垫。
七月的北京,炎热、干燥,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可是北方的六、七月,那天气也真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尤其是中午时分,这前一分钟还酷热难忍,马上就雷声大振,狂风乱卷,乌云密布了。
看着天气突变,汪炎喊严芒快走,可他却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找东西。
“找什么呢?还不赶快走……”
“这天气,咱们哪回得去啊,我找找雨伞,我记得放进来的呀,怎么不见了……”
汪炎过来一翻包,“这是小磊他们那个……”
严芒把手一摊,一脸为难的表情,“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伞也没带……”
“给小磊打电话……”汪炎把东西都装进包里。
严芒立刻给儿子拨了电话,但来不及了,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就来了,严芒把手机扔进包里,又脱下身上穿的一件棉质半袖衫也扔进包里,上身只穿一件背心。
“你这是干什么?淋坏了……”
汪炎本来要抢过包再取出衣服的,严芒却拉着她在路边放好自行车,把背包顶在头上避雨。
夏日午后的对流雨,雨点像撒豆子一样,倾盆而泻,一道道电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地摇摆,雷声像炸雷一般“轰隆隆”响个不停。
两人一人一手抓着那个皮质背包顶在头上,蹲在路边,身上早已淋得不成样子。
严芒一手揽住妻子的腰,一手扶着头上的包,“电视剧里很多雨中的情侣,看着挺浪漫的,咱们这……”
“人家那都是细雨、毛毛雨,哪有这么大雨里浪漫的呀……”汪炎条件反射地答了严芒的话后,擦了自己脸上的雨水,又望回他,“都这么狼狈了,还能想起浪漫……”
夫妻俩就在那个背包下巴掌大的天地里,相互依偎着,彼此取暖。说实话,狼狈是狼狈,也没有什么浪漫可言,但狼狈不是一个人,如果在这狂风暴雨的荒郊野外情景下,只单单自己一个女人,独自避雨,去承受那一份骤然而来,却挥之不去的清冷,那是怎样的凄凉?又或者在这无人问津之地,只是严芒一人站在雷声不断、大雨滂沱的野地里,又是怎样的落寞?可现在是两个人,就算表面狼狈不堪,心却是热的。
这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瀑布般的瓢泼大雨过后,彩虹出来了。
雨一停,严芒就从背包里取出自己那件没有淋湿的半袖衫,执意换下汪炎身上的湿衣服。
此刻,汪炎才明白了丈夫先前的做法,温暖立刻运行体内,一种浓浓的被爱宠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头,完完全全掩盖了刚才的狼狈与惶恐。看着只穿一件滴着水的背心站在那儿的严芒,汪炎心疼极了,上前抱住他,严芒着急了,把妻子从怀里推出来,“我都湿透了……你……”
汪炎根本不听他说话,于是出现了有趣的一幕,雨后的草地里,严芒前边躲,汪炎后边追,脚下的雨水溅得到处乱飞。
“严芒,你给我站住……”
汪炎急了,在后边厉喝了一声,严芒倒是站住了,不过双手先伸出来捧住了汪炎的肩。
“淋了这么大的雨,感冒了怎么办……”汪炎抬头望着严芒说。
“看你说的,我一个大男人哪能那么弱?倒是你……女人本来就娇弱,何况还要承受每月周期性的苦……”
汪炎默然,再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给严芒擦干头发,然后抓住丈夫的背心使劲儿拧下雨水。严芒用手抚摸着汪炎的后背,静静地看着妻子忙活。
此时此刻,纵然有太多话也不如这默契地彼此心疼和爱宠来得实在和贴心,况且他们已然深谙对方深爱与浓情,何须再有画蛇添足之言?不说话,就已心照不宣了。
很快,小磊开车过来了。陈晓芳从车上找了一件干衣服让严芒换上,一家人立刻启程回家,一进家门,汪炎就去厨房给严芒做了碗姜汤喝。
严芒倒是没什么事,汪炎却发烧了。
孩子们要带她去医院,汪炎执意不肯,会会从家里找出退烧药先给母亲吃了。
小磊用纯净水瓶子装了冰块,放在岳母的额头上,严芒用棉球蘸着白酒给汪炎擦了额头,脚心、手心和腋窝帮助降温。
一家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汪炎的体温才算降下来,会会用冷毛巾换下了冰块儿。严芒看汪炎体温稳定一些了,就让儿子和儿媳去睡觉了,他则取了一个凳子守在汪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