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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化乱谭 |
第二章
2.情哥情妹情意长
等吴媚娘穿着一身短衫短裙躺到贵妃椅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桑拿浴的休息大厅里灯光昏暗,吊在四角的三十五英寸的大彩电上播放着美国的一部有点颜色但是还无法确定成“黄色”的录相带,原版原声。其实,大厅里那些盖着毛巾被的男男女女浴客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吧台上的几位小姐和先生还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不时给这里送上一杯茶水,给那里端上一盘切削好的果碟。那是一些还睁着眼看电视的夜猫子。
吴媚娘和司马龙都没睡。
司马龙不抽烟。他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瓣放进嘴里,嚼了两口,觉得没什么滋味便吐了出来。
吴媚娘却爬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司马龙:“给谁打?”
吴媚娘:“给我老公啊。告诉他我太累了,今晚上在桑拿里过了,明儿再回去。”
司马龙:“你扯什么呀?呆会儿我送你。”
吴媚娘:“那也得告诉他呀。”
躺在一边的沙金山本来想说用自己的手机,可是一摸身边,空空的。这才想起进来之前已经锁在更衣室的柜子里了。这家桑拿浴室他是头一次来,远不如他常去的“东京梦乡”。司马龙说他事先跟这家的老板定好了,不好推辞,再说总去一个地方也没什么滋味,换个地方会有新的感觉。沙金山猜出来,其实是他司马龙有什么事想办,便依了他。这家桑拿浴还算可以吧。
看着吴媚娘离去,司马龙小声问:“沙总,想不想打炮?”
沙金山明白他指什么,扫了一眼四周,摇摇头:“你想打,你去打。”
司马龙:“我不。”
沙金山:“怕做病?”
司马龙:“那倒不是。听说这儿的‘鸡’半个月换一茬,干净。”
沙金山没有兴趣地:“今儿个累了。”
司马龙:“那您就睡吧。”
沙金山:“哎,你对陈天雷他们那个公司的印象怎么样?”
司马龙一愣。他不明白沙金山怎么会突然问这句话。他自己不是亲自去菩提影视公司看了么?他自己不是听陈天雷天南地北的胡侃了么?他自己不是请菩提影视公司的全班人马吃了饭、听了歌、看了“人妖”表演了么?怎么,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还信不着陈天雷似的?信不着陈天雷眼下就等于信不着他司马龙,因为他司马龙现在已经是有头衔的菩提影视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了,还因为这个公司是他司马龙介绍给沙金山的。谈印象?怎么说好呢?他把沙金山的话在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个个儿,探询地问:“您看呢?”
沙金山:“我想把它搬到我的手下来。”
司马龙又一怔:“在‘花开富贵’不是挺好的么?”
沙金山:“在那儿光租金一个月就是七千多呀。我那儿空着一套,比他陈天雷现在的这套面积还大。搬过来,商量个事也方便嘛。”
司马龙:“也好。”
其实沙金山的真正目的并没有说。
司马龙却猜了出来。他觉得沙金山这一手玩得厉害。照说,每个月才七千块的租金对于沙金山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什么开销。他让陈天雷的公司离开它注册的‘花开富贵’小区C座四楼,等于把菩提影视公司连根带土的拔过来,让他陈天雷“离乡背井”,彻底归到他沙金山的名下。这一点,起初司马龙可没想到。在他跟陈天雷私下接触的时候,使他和陈天雷一拍即合的是“利用沙金山的资金干咱们自己的事业”。看来,这个算盘是白拨拉了。刚交手,便发现自己想得并不周全,并不长远。仅仅是沙金山的几句话便使他明白,得时刻记着自己姓啥,今后应当怎么样干事、怎么样做人才能维持住自己想得到的利益。想到这儿,他侧起身来说:“你想的周到,把菩提公司搬过来,他陈天雷就得乖乖地听喝。影视这东西,投入大产出也大,风险更大,不抓到自己的手里,那等于让别人花钱玩儿。是吧?”
沙金山笑了。
他心里想的,全让这小子给说穿了。不过,他没置可否,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跟着吐出去三个烟圈。
吴媚娘回来了:“打通了,我老公给我留着门子呢。”
司马龙立刻爬起来:“沙总,我送她回家。”
沙金山眨眨眼睛表示请便。
司马龙和吴媚娘走了,不过,司马龙并没送吴媚娘回家,吴媚娘其实也没打算回家。刚才那场打电话的小品表演是即兴的,是他们俩个人心照不宣的。他们从桑拿浴室里出来并没走远,而是直接上了二楼,开了个单间。
吴媚娘爱她的司马哥哥。
当年,司马龙把她们一行十六人拉到那个剧组外景地之后,她才知道这里正在拍的戏叫《西夏落日》。她们是临时扮一下西夏王宫里的“群众演员”。随行来的十五个人被拉去化妆成了丫环宫女,惟独她被拉去穿上了妃子的衣裳。当她浓妆艳抹,挂上环佩珠王往现场一走,跟扮演皇后的演员站到一起时,她召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个满脸横肉长着连毛胡子的苟导演甚至扔下皇后的戏不管,一个劲儿的给她说戏。她并不知道内情,以为戏原本就是这样,弄得那位“皇后娘娘”拔下凤钗、脱掉凤袍一甩手走了。当天晚上,团里别的人都被送回去了,苟导特意把她留下,说是要单独给她谈戏,明天还要拍。谁知道这家伙是色狼,谈着谈着手就上来了,专往她的乳房上摸,还说什么这是为了“找感觉”。她想推推不开,想哭哭不出来,吓得直个劲儿倒气儿。这家伙竟然又把他那张猪嘴拱了上来,一只手插进了她的内裤。她“嗷”地尖叫了一声,使劲推开他。她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大的劲,居然把这个肥胖的苟导推了个屁股墩。她转身要跑,房门的暗锁都已经打开了,只要她把门一拉就能逃出去。可是那条色狼却一把抱住了她,像扔面口袋似的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便扑了上来。就在他那条牲口出槽的时候,司马龙猛地推开门出现了。他一把揪住那头肥猪的后脖领,往后一扯便把他趔到了地上。司马龙又扑上去揪住他的衣服吼道:“你他妈是人不是人啊?她是我妹妹!”说着照着他那条风流根一抬膝盖,立刻疼得他捂着胯裆“哎哟哎哟”地惨叫着打起滚来。当天晚上,司马龙亲自把吴媚娘送回了文工团。吴媚娘不敢来了。司马龙跟她说:“没事,跟我走”。她又随着其他十五个同事来到了外景地。那位连毛胡子的色狼苟导竟然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依旧热情奔放地说着戏,吼着进度,精力旺盛地跑过来跑过去。
从那以后,吴媚娘便和本来素不相识的司马龙认识了,并且双方真的以兄妹相称,你呼我“司马哥哥”,我喊你“媚娘妹妹”,弄得剧组里的人真的以为他们是远房表哥表妹。俩人也好得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吴媚娘松开瀑布般的长发,从镜子里看了坐在靠背沙发椅里的司马龙一眼:“发什么呆呢?给人家来解扣嘛!”
司马龙过来,帮她解开领后的挂钩。
吴媚娘:“哥你怎么木怔怔的?”
司马龙:“谁说的?”
“那你想什么呢?”
“想咱们的菩提影视公司往后发展的大计。”
“你还真上心了?”
“傻子才不上心呢。眼瞅着飞到窝里来一只下金蛋的田黄鸡,能不养它吗?”
“养,也是沙总掏钱撒米,下了蛋也是沙总的。”
“这你就看浅了。我抛下的鱼钩,钩上挂的饵就是陈天雷和他的菩提影视公司。沙总,就成了咬饵的鱼。”
“你……”
“怎么,你心疼?”
“你坏!”
“嘿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去你的!谁爱你了?我司马嫂子才爱你呢,搁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头顶上怕吓着,夹在胳肢窝里怕掉了……”
“去去去!”
吴媚娘抿着嘴,一撒娇贴进他的怀里。
司马龙:“我把这件事促成了,为的还不是咱们?什么时候你不用这么赶场似的卖唱了,我不用替别人照看生意场了,那咱们才叫滋滋润润、轻轻松松呢!像沙金山那样,想干啥干啥,想上哪上哪,钱在眼里跟擦屁股纸差不多。到那时候,咱们还用得着整天陪着个笑脸,像条哈巴狗似的围着他转吗?我他妈的算是看透了,什么叫自由?什么叫尊严?没有钱就没有自由,没有钱就没有尊严!我就不信,整天趴在垃圾箱上捡破烂的老太婆有洗桑拿、下馆子的自由!连瞧都没人瞧得起她,她哪来的尊严?媚娘,机会来了。咱们要把菩提影视公司当成自己的事业办,用他陈天雷的经验和他沙金山的资金,闯出属于咱们俩的天地来!”
吴媚娘惊讶地张着小嘴:“能行?”
司马龙:“能!”
吴媚娘忽然觉得后背有点阴冷。她从司马龙的怀里躲开,倒抽了一口冷气。
司马龙腮帮子上的肉抽动起来。他冷笑了一下,一把抱住吴媚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要劫就劫皇纲,要操就操娘娘!”
吴媚娘想挣脱她却怎么也挣不脱。
她跟司马哥哥要好了五年。她只当他是哥哥,两个人即便因为天晚,临时在店里开房,也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她曾经想过,即便是她的司马哥真的有一天想要她,她也不会拒绝的。这倒不是出于感恩,而是司马哥哥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伟岸的男人。要不是她先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如果不是那个巧遇的电视剧拍完了,司马龙跟着剧组离开了风沙弥漫的河西走廊,说不定她早已经属于他了。然而,偏偏爱情要与他们俩个擦肩而过。他们分别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但是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直在他们的心里激荡着,先是每周一封的来往信件,后是三天一次的长途电话,都无法满足他们相互渴望的心。于是,司马龙设法把吴媚娘一家从大西北调到了金城。他们真的可以耳缤厮磨地相守在一起了。他们认为别人如果像他们这样,那一定是情夫情妇的关系,而他们之间则绝对不是,他们只是情同手足的兄妹。有了这个哥哥的保护,她敢走最黑的小道,敢钻最密的树林,敢上最陡的山崖。她愿意听他的每一句话,相信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尽管有的时候她不知道她的司马哥哥为什么要那么说。可是他刚才说的话,使她感到有点怕,她觉得这不是算计沙金山吗?所以当司马龙一把将她抱住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当然也仅仅是一下。她便被司马龙那炽烈的狂吻溶化了。这居然是五年来司马哥哥第一次吻她。她闭上了眼睛,手很自然的滑坠下去,解开了他的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