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溃逃》

    1990年，郑全刚送给我一本书。是日本人森村诚一写的关于关东军“七三一细菌部队”的书，书名叫《恶魔的饱食》，读过之后我与他进行了很彻底的探讨，然后形成了一个剧本《魔鬼部队七三一》。但是由于香港银都机构抢先一步，正在拍《黑太阳七三一》，而且还是与长影合拍，我们这个剧本便撂了下来，但是在《电影文学》杂志上发表了出来。

    这个剧本不能拍了，可是对于日本关东军细菌部队制造的罪恶这个题材，我们又实在是不甘心放弃，于是我们一起来到哈尔滨的平房区，到七三一细菌部队的遗址去搜集材料，非要另辟蹊径以电影的形式表现它不可。“平房”区，是日本关东军七三一部队的所在地。现在这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本部大楼成了一所中学的校舍。仅管如此，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也没有浸洇掉日本法西斯留下的遗迹，长满了荒草的那片饲养老鼠的池子、炼烧被残害的“马路大”尸体的炼人炉那高耸的烟囱和五十年也没有消蚀掉的厚厚的骨灰、阴森的地下通道、以及那令人恐怖的展品，都让我浑身颤抖，恐怖得头皮发麻。三千多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日本法西分子活活的解剖试验呀！展现这些罪恶已经并不重要，我的注意力转向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为什么却成为“秘密”而久久没有暴露?

    那么，揭穿这个“秘密”从哪个角度入手呢？此时我想起了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看过的一本书《在顺川发现的日记》，它讲的就是日本战败后撤退回国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于是，我们便把这支恶魔部队的罪行放到了1945年大溃逃的历史背景下，从它不甘心失败的角度写它最后的疯狂。这样，新的创作角度便出现了。很快，我们讨论出了写作提纲，并且接着便写出了剧本。

    拍这个题材，在当时是必须要经过广电部总编办审查的。万幸的是，这次总编办的邹主任没有阻挡，因为有香港银都机构的《黑太阳七三一》在前边趟路。那个片子为了揭露七三一部队的本质，少不了许多残忍的画面，例如活体解剖、冻人试验等等，我们这个剧本虽然只是涉及七三一部队溃逃的历程，但是沿途他们也播撒了鼠疫细菌，造成了千村薜苈的悲惨景象，也自作自受的感染了细菌病毒。审查剧本时，仅管邹主任也提出了一些“血腥”场面的问题，但是都无关大局因此还算顺利。经中国电影合拍公司联系，韩国决定投资并由长影将其摄制出来。那时中韩没有建交，我们还称它为“南朝鲜”。记得“南朝鲜”投资了14万美元，一次性买断在韩国的播映权，这笔钱是以“韩国电影家协会”主席个人的名义投进来的，规避了“政府”行为。这14万美元按当时的汇率折合人民币112万元还要多。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物价水平来看，还是很值钱的。拍摄出名片《保密局的枪声》的常彦出任该片的导演。这是我第一次与他合作。后来，我与他还合作了剧本《新星》的创作。

    影片拍就后，改名为《七三一大溃逃》。时为1991年，正是“九一八事变”爆发六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