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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些教育思考(一)——政策篇、学校篇
——张开冰
一。政策篇
一个国家制定教育方针时应该有的科学依据和全盘的考虑,如果我们的教育规划和人才规划、产业规划、以及未来社会人口的分布、社会发展、经济发展等等是各自独立的,那么教育规划只是一个空话,而且势必要造成大量的浪费,走大量的冤枉路。中央政府的一个功能就是应该将各方面平衡考虑,整合而形成有效的指引。如果一个国家在考虑教育问题的时候,不先考虑教育的核心问题——教育的目的和人才培养的目标——那么,当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去讨论外围的话题——课程、经费、教师、高空、教材,......——无异于舍本逐末。如果教育是一棵大树,教育的目的就是树根,其他的都是枝节,如果根都烂了,还谈什么修枝剪叶。但是大部分人只看到表面的现象,今天摘一些枯叶,明天剪一根枯枝,深入不到根本的问题。我们也有将教育的目的和人才培养的目标,但是都是很空的口号,没有科学性和实践指导性。其实学校和家长也是要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和学生将来成为怎样的人。国家的人才培养计划和学校的办学目标、个人的成才计划都可以是不同的。只要我们不忘了目标,执行起来就不容易南辕北辙。
教育经费的发放,如何有效地利用有限的资源,还是平均使用有限资源,我一直都是前者的支持者(Pro-efficiency)。我们的教育投入不能说是不多,如何有效地分配是个关键的课题。(1)城市的教育和农村的教育在现阶段是否要求同样的目标?未来农村人口大量城市化的过程中,农村师资和实际存在的困难以及自身的特别,如何决定农村教育的侧重点应该是什么?我们的职业教育的规划和前景?如果社会需要大量学历水平不高、但服务质量高的人,为什么人人都要上大学。(2)义务教育的投入和高等教育的投入孰重孰轻?义务教育绝对是政府德责任。国家对高等教育的责任和对私人办高校的支持?为什么美国名列前茅的高校大多是私校?社会对学校水平的认同,除了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师资水平和教科研能力(这些是专业人士关心的,一般人都不关心,也看不见),往往和该校毕业生的就业情况以及校友的成就联系在一起。放手一段时间,市场自然会调整和规范私人学校的办学方针,有长远眼光的办学者自然不会自毁长城的。
二。学校篇
课改和教师专业成长等问题。我认为,如果一个优秀有经验的老师,不管他手上的课本教材怎样,他都不会彷徨,教师是“教学生”而不是“教书”,他知道什么年龄段的孩子的特点是什么,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学习方式,尊重孩子的发展规律事半功倍。我们的老师纵使成不了大师,也堂堂正正是一位教师,绝不能是一名教书匠啊!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十分巨大,不少学生对学科的兴趣是被老师带动起来的,也有不少学生对学科的厌恶是因为老师造成的。我自己就曾经因为不喜欢某位老师,在高中的时候,不想上他的课,不再喜欢他教的学科。我了解到很多人都有这种情况,到长大后后悔已晚,这说
明好老师坏老师太重要了。也因此,我在孩子小的时候,在她们萌芽出对老师的盲目信赖时,我告诉她们老师也是普通人(见《老师是卖西瓜的老太太》)。然而在现有的体制下,各种各样不适当的考核(无论对学生或是对老师、对学校的)钳制了多少老师的创造力和热情。要摆脱不容易,需要全社会的参与和理解。
我们的小学和初中教育要教孩子什么,要培养孩子那些素质(讨论了这么许多年,还是在绕圈子)。小学六年的知识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能花上半年时间就可以掌握。但是我们的孩子从六岁入学,六年时间受了多少苦、多少的自信心打击、多少人失去对学校和学习的兴趣换来了也不过是那些知识,值得吗?我们有多少“高分低能”的孩子,有多少自我中心的孩子,有多少不知控制自我情绪的孩子?我们的学校和家庭为此做了多少的努力还是起了推波助澜的坏作用?那么,我们社会将又要多多少缺乏同情心、没有责任心、极度自卑或自尊,不知感恩的人?而一个人的少年儿童时期正是养成这些美好的品质和道德的关键时期。经济发展带来了“竞争”的概念,“竞争”这个概念也是双面刃,过分地强调竞争影响在教育方面,学校之间要竞争,老师之间要竞争,领导之间要竞争,学生之间要竞争,家长之间也要竞争(望子成龙,要比谁的孩子分数高),而一切竞争的核心最后都落到了学生的分数上。一个班级50人,哪有50个第一名?众多的学生对学习的兴趣和信心因此被牺牲掉了,他们在其他智能方面的长项也被埋没了。多么可怜!这一点带到社会上,年轻人在竞争中互相残踏,失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扶持,这样的竞争对和谐构建当然不利。
带出一个问题,课本和教材里要选用什么样的文章,哪些背诵就好了,哪些是要理解的?我赞成背诵。就是再好的电脑,如果没有信息输入,哪有输出?孩子小的时候,记忆力特别好,他们能够很快记住许多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电视广告词、比如唐诗宋词、比如四书五经……但是要求孩子硬性理解这些内容就不必了。我自己的经验是,特别是一些经典的文字和思想,记下来,等到时机成熟(十几岁、二十几岁)突然有一天,你会恍然大悟,都明白了(不同时期还会有不同的理解,十分感慨,非常有意思,你会感激当年要你背诵的人)。哈佛教育学院研究课程设置和教材的专家们也正在研究背诵的问题,而且认为很有用。
有人说,我们的教育是应试教育,许多现状没有办法改变,因为我们有高考指挥棒。在目前的中国,你能找出比高考制度更公平的入学选拔吗?问题是,既然高考是指挥棒,那么掌握这个指挥棒的人如何指挥中国的教育就很重要了。高考的出题方式直接影响到高中的教学方法,学生的学习方向:自主创新式还是电视知识竞赛式。有一次,我妈妈到北京来,看到电视上有有奖竞答的节目问:“‘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是谁说的?”我妈妈说,这个节目好啊,教大家这么多的知识,然后问我:“那是谁说的?孔子还是孟子?”我告诉她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理解这句话,对你的做人做事有没有帮助和启发。知识竞赛这样的节目有参与性,向来也多人看受人喜欢,原因不是大家好学不倦,而是有奖品,人人可以参与。扯远了。
但是我们现在的教学更多的是要求学生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或者说是记忆式的知识,没有系统,甚至没有人知道那篇课文为什么会在那里,也许是多少年来都在那里,熟视无睹了,也没有人质疑。(质疑也是一个很应该有的能力,没有质疑哪有进步。记得哈佛大学校长在央视的一个节目中回答他认为学生最重要的能力之类的问题时,其中一个就是“质疑”(question everything)。
当今世界,知识爆炸,新知识增长率比以往多不知凡几。一百年前有通才(全知的人,精通各个科目,无论文理),五十年前的知识更新也比现在慢许多,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同时精通几个领域,一个人能把他专业领域全部了解清楚都很困难。在这样的时代,我们应该鼓励学生和年轻人如何学习?填鸭式的把多而杂的所谓知识往孩子小小脑袋了灌,有多少意义。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上网找到很多你想要的资料。我们应该教授学生如何判断真伪的能力在新时代就显得非常重要了。你有没有发现同一个命题可能你在树上或网络上会找到几种不同的说法,那么哪个是真哪个是伪? 然而怎样才能教会一个学生的辨别真伪的能力。我的答案是过程教学,也就是深度教学。拿一个和孩子的年龄接受能力相仿的命题,让学生推演一遍,在这个验证的过程中,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问题和涉及不同的领域,教育者的责任是引导学生拓展视野,联系学习,用适合不同智能特点的孩子的方法教导孩子完成这个学习过程。一个学期一门学科若能深入地了解两个问题,那要比不断地往学生脑子里塞一些无用的东西强多了。我的这个思想很受我哈佛的老师Howard Gardner,多元智能之父的影响,在我正在翻译的他的一本书《学科训练的心智》(暂定名,英文书名:The Disciplined Mind)里有很具体的描述。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是人们的观念,我们总不能要求人人都读大学,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每个职业都应该有人去做。观念是,人们怎么看待蓝领和白领的区别,是工作性质的不同还是阶级高低的不同?某些政府在孩子上三年级的时候基本上就定下来,哪些学生继续读文法学校,将来上大学,成为社会精英阶层,哪些孩子将来的教育方向就是培养成为劳工阶层。这么做实在有点残忍,因为孩子在三年级的时候有很多的智能优势还没有被发现。然而,我赞同到了初中毕业的时候,很大部分的学生将来的学业发展和他们的智能特长也都比较明显了。他们在高中阶段分流,有些愿意将来读大学,有些希望自己学一技之长……家长和老师可以从旁辅助孩子做选择。哪一天大家对不同工作和职业之间不存歧视就太美好了。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吃饭时,我奶奶总是让我们把碗里的饭粒吃干净,她说因为这些都是别人劳动的果实,不能浪费。即使你赚钱买来面包,可也是农民种的粮食,有人把它加工成面包,阿姨去买回来,才会放在我们的饭桌上,这一路有多少人的工作,所以要心存感激。
所以,要改变观念就要强调道德教育。我不赞同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并列,因为,道德应该是横贯在其他各个领域中的一种品质,而不是和其他几种教育并列的。而我所支持的多元智能理论,又把体、美、劳归于智能下面,也就是说都属于智能的一种。当然,我说的“智能”和“智”的概念有所不同。 其实,任何一个教育计划和方针的提出,都必须有科学的理论作基础,还要保证在执行的过程中不会被理解错了。否则就可能变成一句口号,流于形式。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教育很重要,也提得很及时,我们的有关部门应该赋予它具体的精神和措施,道德教育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当然不能只是一句“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或“合格的公民”,怎样的人才是合格的公民,社会提倡或崇尚什么样的品质,怎样才能培养公民的这种品质?
(待续,请看下篇……网络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