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疆

近些年来，牛肉面价格跟随物价水平一升再升，成为部分低收入者难以承受之“重”。兰州物价部门近日在“掂量”了“牛大碗”的轻重厚实后首次限定：凡兰州市普通级牛肉面馆，大碗牛肉面售价不得超过二点五元，小碗与大碗差价为零点二元，违规者将严厉查处。（7月4日中新社）

面对涨价风波，物价部门闻风而动，出人意料的是，多数民众并没有因此而心存感激，反倒是对物价部门的做法颇多质疑——对于牛肉面这样完全自由竞争的行业，政府部门的直接干预是否合理？即使干预，最终的结果又将怎样？在物价不断飞涨的社会背景下，兰州市大多数牛肉面馆已然处于微利经营状态，如果无法在价格上得到弥补，偷工减料似乎也就成了唯一的出路。果真如此，纵使价格不变，所谓“牛肉面”恐怕也难免变得名不符实。

从二元三角到三元，牛肉面的价格确实算得上“一升再升”，但如今“一升再升”的又何止是牛肉面？学费15年间上涨了20倍，医疗支出15年间增加了19倍，高高在上的房价就更不用提了，即使如此，依然有学者放出话来，“保守地说，今后10年，房价要再涨3倍。”更要命的是，与完全自由竞争的牛肉面行当相比，上述三大民生困局之中完全看不到自由竞争的影子。

牛肉面的涨价确实使部分民众“抱怨连连”，但直接的后果是“前来吃面的客人明显减少”。医疗、住房、教育等开支的日渐飞涨，早已不只是“抱怨连连”这么简单，即使如此，多数民众依然别无选择、无可逃避，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牛肉面馆的经营者。在这里，我无意探究这种限价是否会使牛肉面馆的经营者陷入更加窘迫的生存困境，我只是困惑，如此舍本逐末、捉小放大的调控是否有些“专捏软柿子”的嫌疑？

去年年底，全国粮油价格上涨所导致的“拉面贵了，馒头小了”一度引起民众不安，国家发改委的研究人员却表示，“对老百姓生活影响不大”。如今，面对上涨了5角钱的牛肉面，兰州物价部门果断地予以正面出击，因为他们觉得这已成为百姓“难以承受之重”。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背后，无论是发改委的研究人员还是兰州的物价部门，显然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同样的问题——牛肉面所引起的不安只是一种表象，在社会保障体系依旧并不完善的社会环境中，正是医疗、住房、教育等日渐沉重的开支加重了民众生活的痛苦指数，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分外计较于每一次细微的价格变迁。

在这样的背景下，漠视“表象”和片面纠缠于“表象”同样无助于解决实际问题。如果牛肉面可以被视为压垮民众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视这根“稻草”的存在固然不妥，仅仅拿掉这一根“稻草”同样收效甚微——一箪食、一瓢饮，任何一种生活必需品随时都可以填补牛肉面限价所造成的空缺，政府部门的价格调控究竟何时才是一个尽头？面对涨价，政府部门闻风而动的积极态度值得肯定，但民众显然更希望他们能凭借这种态度致力于化解民生困局，而不只是一味在诸如牛肉面之类的细微之处大做文章。

如果政府限价可行，限制房价之类大问题显然更加贴近民生；如果是要减轻民众的生活压力，避免使民众背负过重负担，显然比民众不堪重负之后再考虑着拿掉那“最后一根稻草”更为有效。缓解民生之多艰，如此沉重的命题显然是一碗牛肉面所无法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