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他们当夜从广州飞向武汉。
武汉的早晨起了厚重的雾，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大雾天要持续三天。他们在城里找了一天，还在电视台上发布寻人启事，都没有卓琴的消息。
夜暮悄然降临，雾气还是那么浓重。他们在大街上四处询问。叶文秋抬头看看朦胧的前方，心彻底碎了。
在路过一家音响店时，看见一群人在看电视。他俩凑上去，一看，是城市新闻。是关于上个星期，发生在长江上的两艘来武汉的轮渡相撞事故的后续报道。事故酿成28人死亡的惨剧。新闻公布了调查报告和死者名单。
叶文秋清清楚楚地听到，卓琴，女，23岁，山东青岛人……忙问李默宇：“
你，你听到了吗？”
李默宇在一旁沉默了半晌，他也不敢相信，“可能重名吧！”找了个并不高明的理由安慰他。
“琴！琴！琴！”他呼喊着跑了，李默宇追上去。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感觉莫名其妙。
他俩跑到电视台直播间，把工作人员下了一跳。在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新闻稿，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不幸遇难者的名字现已查明，他们是，……卓琴，女，23岁，山东青岛人……叶文秋楞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不，怎么可能，老天！怎么这么残忍？？？”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心里正急，那顾得上接。还是李默宇，看他哭得正厉害，忙替他接，“喂？喂？你好，我是李默宇。你是？”
那边声音很低沉，“我是《武汉日报》的小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在市医院。”
“市医院？”叶文秋听到，赶忙抢过手机问到。
“是，我在那等你们，你们快来！”
“谢谢啊！谢谢！我们马上就去！谢谢！”这使他生了一丝希望，赶忙道谢。
两个人又飞奔到医院。
小吴在门口等他们。
“你好！你好！”叶文秋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好，你是叶文秋吧！”然后，转向李默宇，“你是李默宇！”，李默宇点了点头，“你好！多亏你帮忙！”
叶文秋忙问：“卓琴呢？她在几号病房？”边说边往里走。
小吴楞了，看看他，又看看李默宇。李默宇心领神会，忙向他使眼色。他却不明白什么意思，说到；“文秋，默宇，你们俩要找的那个叫卓琴的女孩在上个星期撞船事故中遇难了，现在尸体还在医院太平间里。”
“什么？她死了？卓琴死了？”叶文秋哭喊着奔向太平间。把看门老头吓了一跳，拦住他，“干吗？啊！你，不能乱闯！”
“快看门，开门啊！我的琴在里面，我要看看她！”叶文秋急得像发了疯。
小吴和李默宇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小吴递给他院长签字，又塞给他50块钱，他才开开门。
尸体从冰柜里抽出来，卓琴安详地躺着，全身被水浸泡，脸色异常苍白。
“卓琴！卓琴！”叶文秋扑到她身上，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在旁的三人除了看门的老头都很难过，李默宇悄悄地背过身去抹眼泪。
“卓琴！卓琴！你醒过来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呜呜呜…呜呜呜，你说过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你说我们要生很多很多孩子的呀！琴！醒过来啊，说话啊！呜呜呜…呜呜呜”
看到这一幕，老头好象也有些支持不住，在嘱咐了小吴几句后，摇着头走出去了。
“卓琴！卓琴！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弃我而去？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也爱我，就不能让我陪你走完吗？你为什么离开我？呜呜呜…呜呜呜，你醒醒啊！我要娶你，你做我的妻子，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个！呜呜呜…呜呜呜”叶文秋边说边从衣兜里摸出一枚戒指，颤抖着要给她戴上。尸体冷冻过久，手指很僵硬，戒指怎么也戴不上。“怎么了？卓琴！难道你不愿意？不愿意？我有错吗？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啊！我改！我都改！醒来啊！呜呜呜…”戒指终于戴上了。
上天毫不吝啬地给予，但也毫不吝啬地夺取。叶文秋的生活刚刚迎来了曙光，却又被灭顶的黑夜吞没。这难道是命运的左使、造物的弄人？
她冰冷地躺在那里。她在做梦吗？是否梦见了可怜的母亲？她去了西藏？灵魂是否在那里得以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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