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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粤剧红伶红线女去世一周年,她的儿子马鼎盛出了本自传叫《我和我的母亲红线》,这本书写得朴实无华,除了那些不便于说的不能说的,马鼎盛写得倒全是真话,绝不虚于委蛇。
现在是军事专家的马生是红线女和粤剧大佬倌马师曾的二儿子,生活经历十分传奇。他在香港出生长大,六岁父母就分开,他自小跟祖母生活, 1955年红线女、马师曾先后回大陆,八岁的马师曾也得以以特殊身份去了北京当时专收革命后代的育才学校读书,大约因为自小就生活在外,也因为父母先后再婚,他与后母后父的关系都颇为紧张,父亲早逝,成年后他与母亲的关系也一直十分疏离,哪怕他是离母亲最近的儿子,香港广州两地相距不远,两母子也仅仅只是一年见几次的关系,“她很忙,我也是。我们经常通电话,但见面不太多。”在发布会上,我问他与母亲关系这样疏离,可否想过宁愿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心中是否特别遗憾,他淡淡用广东话答道“母亲是没得选的。”再思想片刻,他慢慢地说道:“我只能说我有幸有这么好的一个母亲。”
豆瓣有一个很火的小组叫父母皆祸害,但最令儿女们心酸的不是他们的祸害,而是他们祸害完了之后还不以为是祸害,他们总是用他们自以为爱的方式在对待孩子,他们很爱孩子,但不知道怎么去爱,太多爱孩子的母亲给儿子带来的是都是一个痛苦的童年,有些孩子备受冷遇与冷漠,有些孩子备受残酷对待和暴烈压迫,长大以后,男孩子以男性特有回避决绝报复着母亲,因为在亚洲文化孝道的大旗下,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埋怨母亲,他们无法消平的内心伤痕就变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这也许是最亚洲式的母子关系,可是这都是母亲的错么?亚洲文化中,一个家庭中的女孩子从来都是备受冷漠的对象,如果母亲本身也是一个小时候备受冷漠与虐待的孩子,试问她又怎么有能力去爱孩子,高仓健的母亲出身穷困,她小时候也一定是被用这种斯巴达式的方式养大,而红线女出身在一个复杂的大家庭,她的母亲本身就是一个备受大婆排挤要日夜操劳家务的父亲的两个侍妾之一,在旧式广东“有儿为妾,无儿为婢“的气氛,红线女是生了三个女儿的母亲的最小的女儿,从来末曾受过太多怜爱,她后来那么用功的工作只是从小就明白没有收入就没有尊严。
在每一段疏离的母子关系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或者母亲,可是再仔细看下去,你还能看到一段又一段段无奈的人生,一代又一代都重复着上一代人制造的悲剧,每个人都局限在自己的局限里,这也许就叫命运。而我们面对沉重的命运所能做的惟一的事,也就是是不让上一代的错误摧毁自己的一生,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生。

而比这更了不起的则是在担负自己命运之后,还能回过头去看看我们的父母亲,他们也曾经是孩子,他们也不过是代际悲剧中的受害者之一,回过头去,能扶就扶一把,不能扶就想一想,因为即算是是只是想一想,也让我们如此普通的人生,头顶生出了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