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次我终于懂了你

文：汤颢

   不可谓准备不充分，还是被吓了一次又一次。
    提前一个月买好去北京的机票，结果误了机。在不能改签的情况下，问自己：去不去？转头，起身，买票。
    天黑到达北展剧院，黑压压的黄牛手里拿着一摞摞钞票，敲我们的车窗。抬头一看：小野丽莎下周才演，这，是齐豫啊！这人群？
    升腾着雾气的北展剧院，已挂着滴落雨丝的幕布，响着《欢颜》，全场没有掌声，没有喧哗。人，暖暖的，静静的，满满的。
    深蓝的“无界”在幕布上停留了一分钟，《菩提树》唱响，齐豫登场。人群有节制地轻拍手掌，迅速安静。曲毕，我心呼“天哪”，身边女友不小心叫出了声。
    真像是在梦中。《九月的高跟鞋》，《The Music of the Night》，《飞鸟与鱼》，《走在雨中》，《船歌》，《传说》。歌声，铺天盖地、袅娜而来的歌声。她层层叠叠的沙丽在台上飘，我心在回转的声音里飘，“当我走在凄清的路上，天空正飘着蒙蒙细雨……”齐秦唱过，林志炫唱过，孟庭苇唱过，姜育恒唱过，只有这个远远的中年女人，在15年之后，一开声，就把我的心中唱得一马平川，却让我的身不停颤抖。黑夜里记起来，1994年那盒红蓝《敢·爱》卡带，我徒手写出过全部歌词。
    《女人与小孩》时，灯光重启，齐豫一身红装，像新娘。前后左右忽然响起好多个女声，轻和“一个小孩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跟星星一样奇异，一样发着光，跟水果一样新鲜，花儿一样芳香”。我听得出来，那都是有着娇俏粉嫩小脸、穿着粉红皮鞋女儿的母亲在哼、在唱。而台上这个妈妈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到欲望，听不到泛滥的索取，听不到你侬我侬，听不到痴醉娇憨，她轻轻柔柔带领全场母亲，尽情徜徉在只有她们才懂的温和梦境里。
    《女人花》叫所有人愣了半刻。齐豫的《女人花》！梅艳芳的花，寂寞、风尘、百转千回，备好的嫁妆锁进深闺；而齐豫，生生唱成了一朵摇曳在路边墙角、偶尔轻扬掉尘土的蓝色小花！清着、亮着、荡漾着俏皮，开满一生。
    《橄榄树·在那遥远的地方》，到了中场，齐豫居然才让我哭出来。“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两支流浪的歌水乳交融，惊为天籁，一声一声质问我们。一左一右两位女友，加上我自己，都是久离家乡、流浪在异乡的人，这个夜晚，我们终于忍不住流着眼泪问回自己。
    一个男声忽然说：“姐姐，我爱你！”齐豫低头答：“我也爱你。”这是她整晚说的四个谢谢后的第一个句子。晚上九点半，一个人的音乐会节制地落幕，《莲花处处开》升腾在后台，姐姐谢幕很久之后，在一声声“姐姐回来”的声音中踱回来，讲：“整个晚上没怎么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太多的话不知道怎么说。音乐表达了一切。”
    然后，她说：“很棒吧！今天我没有哭！”我说：“很棒吧，我整晚只哭了一次。”我甚至在《一条日光的大道》上雀跃、沸腾了。20年，我终于懂了齐豫，她催着我们上路，带着我们流浪，却告诉我们：始终坚守你的内心。
    她用《我爱你，中国》告别了台下的弟弟妹妹。她对安可没有准备，台上台下就那样相对伫立。在三千堆积在舞台前方久久不肯离去的人潮前，她妥协了，清唱《VIN CENT》：“StaryStary Night……”。我大叫“《梦田》《梦田》！”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她唱了这最后一支歌。她说，这是今生最后一场个唱，然后她说：“你们快回家睡觉吧。”
    原文见：

http://gcontent.nddaily.com/b/5f/b5f1e8fb36cd7fbe/Blog/12a/4deab5.html

几个小花絮

1、汤老师每次和我们唱K，都唱齐玉的歌，几乎可以乱真。

2、汤老师狂起来的时候也挺狂的。

3、汤老师的感情很真挚。

4、这篇文章写得真好。赞。

我一边看报，一边手发抖，因为是熟人，就更加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