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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恍当恍当地响,窗外的灯光一闪而逝,晚上九点多了。
我心急赶着回来,要知道从深圳到广州的火车十点半就没有了。
等了很久,车上的人才慢慢少一点,才等到一个座儿,这时,车厢里的人已经不多了,空气也好了很多,我才发现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很黑。
明显是亚热带太阳下晒出来的黑。
还有点味道,怪怪的,不是臭,我怀疑是牛仔裤放久了之后的味道,灰扑扑的,是尘落得太多了。
她紧紧地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是土黄色的,上面有鲜红的花样,隐约有两个字“童装”,她把袋子放在膝前,手很干,手背很黑,和一般在香港的人不一样,她穿一件牛仔长袖,袖子很长,也不卷,似乎在掩着什么,其实也没掩住,隔得近也能明显看到她虎口处刺青,两边都有,都是下了死力气的大字,用的是重重的蓝,时间久了,那蓝也死了。
右手上面刺了一个爱字一个心,还有一个字,只看到一部分,有个中字,我怀疑下面应该还有个心,字是中式的,画却是西式的,旁边还有伴着大丛的荆棘,很像那些上帝图案边的配饰,另一手看不太清,总之也很繁复的图案,亦是用大片大片下了死力气的死蓝。
这样的豁出命来的刺青和灰扑扑的她有点对立,那奇怪的气场把把雪白的日光灯都笼暗了几分。
地铁车上的人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看电视,再有就是看报纸,她什么也不干,就笔直地坚着身子,随着火车的节奏而轻轻地摆动,眼睛不知望到哪里。
车到火炭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要关门的时候,车上的广播又响了,“到火炭了旅客请下车”
她突然好像惊醒了,站起来,往车门去,我叫住她,你的东西。她一个踉跄拉住车顶的拉手环,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着我,再惊恐地又看着地上的软软的塑料包,定了一下,回身捡起,又赶紧冲出门去。
她一走,门就关了,车上有人骂:不知死。
刚刚她伸手捡的时候,我看明白了。
左手上的图案原来是只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