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剪子是我最早学会使用的工具。记得很小的时候,隔壁阿姨来家里作客,通常会大惊失色,“康嫂,你怎么让小家伙玩剪刀!”
阿姨们眼中的景象是这样:一个三岁的小家伙,正坐在床上摆弄剪子。这剪子,当然不是现在常见的小巧的美工剪,而是一把硕大的“王麻子”,和我的小小身躯相映成趣。不对,应该说形成可怕的对比。
妈妈总是很淡定,“让他玩吧,没事。”
对剪子热情,源自一个孩子因熟练操控工具带来的自信和满足。自然而然,对剪子的热情转移到了对剪纸的热情,一张纸片,在妈妈的手里一叠一折一剪,就幻化出美丽的图案。这是女人的魔术,表达着她对美丽的看法,寄托着她美好生活的向往。每到年节,这些美丽的红色图案,就会粘贴在玻璃窗上、柜子上、镜框上,
一簇簇跃动着的红色,象火苗一样,在我眼里跳着,在我心里暖着。
慢慢的长大了,连过年的方式也慢慢的变了。这些单纯欢喜的红色,换成了印刷精美的挂历,摆在家里最醒目的位置。当大家拜年时,品评挂历成了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哎呀,你家的挂历真洋气呀,第一张是埃菲尔铁塔吧!”,“这个姑娘漂亮,叫什么来着,翁美玲吧,还是人家香港人洋气!”
“洋气”成了判断美丑的至上标准。爸爸再不在写春联了,妈妈也不再剪纸了,我和哥哥也不必登高爬低粘粘贴贴了。全家人都突然意识到我们是多么的“土气”,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的父母都是第一代离开土地的人,泥土的气息就沉淀在他们的骨血里,挥之不去。
直到大学毕业,在最好的朋友那里,我看到了一本书,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我的视线用清晰变得模糊,直到泪水决堤。这本书引领我上路回家,阅读已不再是阅读,而是循着归途回家,这条归途引领我走进母亲的心房。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自己的感情来自何处,自己的心灵在何处栖息。今天,让我再一次温习这些母亲般带着体温的名字:库淑兰、杜样茹、张树梅、苏兰花......
2007年在香港作文化交流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钟慧卿小姐,当时她刚刚到转行到出版业。非常希望能为香港青少年做一些有传统有特色的通俗读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剪纸,让她没想到的是,我这对剪纸也有着和她着同样的热爱,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我还对她说自己还会剪两下呢!
她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字一顿:你,还,会,剪,纸?!
我羞怯的点点头,因为在我的成长记忆里,一个会剪纸的男孩是被同伴嘲笑的。
钟小姐,不容分说握住我的手,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回北京之后,构思一部书,要以北京为背景的,要用剪纸的形式!一言为定!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一言为定!
回北京之后,热情淡去,搜肠刮肚,我发现自己热爱有余,创造力实在不行。越做功课越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在河边捡石子的孩子,自以为收获丰厚,其实,连脚都没有趟进河里。
我不知还要让钟小姐等多久,最终会不会让她失望。但,做功课的过程是令我享受的。
今天,和大家分享一下和剪纸一样美丽的皮影。让我们看看皮影里那些用来营造场景境感的道具,这些最不起眼的桌椅板凳,经民间艺人刻画而出,由三维变成二维,变得是那样的朴拙可爱。

洋溢着民间气息的条案

八仙桌和灯挂椅

花几和雕花圈椅

竹制桌椅,浓郁的江南气息

衣架,不会因为挂满了衣服就认不出来了吧

八仙桌和圈椅圆桌

对镜贴花黄,在圆桌上

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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