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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喜?为之悲?皖南石台县古徽道旁一座有200多年历史的古建筑将整体搬迁到瑞典。(新华网)http://news.sina.com.cn/c/2006-06-29/111010286088.shtml
为之喜,在那个离乡万里的地方,它将受到很好的保护,它可能因此多存在很多年。毕竟,在故乡,一幢无人居住的老房子,纵然是有了200多岁的年龄,却不能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册。即便不被拆迁,野草会从墙壁内穿出来,风雨使梁柱朽蚀,器物被不良之人盗走,很快的,它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之悲,要去的,是万里之外的一个地方,隔着几万条河,隔着几千道山。那儿的人没见过,那儿的植物基本不认识,它不再是弥漫着一种久远文化的老房子,它不再是历遍了沧桑的老房子,它就是从遥远国土上运来的几根老木头。那片国土上,是否还会有燕子?燕子是从遥远的故乡飞过来的吗?那片国土上,当然会有勇闹天涯的故国人,他们还说着乡音吗?明月当空的晚上,兴许它还能讲起与自己有关的故事,只是啊,没有人能听懂他的故国音,甚至不见得有人愿意听。失却了生机的它啊,仍是保持鲜亮的容颜,却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故国有绵长的历史,所以故国总觉得有资格渺视历史。200多年历史的老房子,快要与某个大国的历史一样长了,换在那个国家,几乎就是国宝,然而在故国,它甚至不能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册。
历史终究是历史,不经意间回回头,历史便消逝得如此彻底。我们精心保存着帝皇的宫殿陵寝,我们精心保存着将相的楼宇小院,我们却淡然于市井百姓的真实存在。我们淡然的地方,正是印满了祖先足迹,看过了祖先哭,看过了祖先笑,与祖先一起爱过,与祖先一起恨过的存在。帝皇的威仪湮没于历史的长河,将相的功业湮没于历史的长河,唯有街市巷陌间的日常生活生生不息,传承了文化,传递着归属的情感。一个古老的国家,无论我们多么盼望着现代文明,我们永远抛却不了归属的情感。然而,多年以后,我们还能找到情感的寄托物吗?也许,在这样一个拥有绵长历史的国家寻找它们,比在一个只有200多年的新兴国家里更难。
我不会幼稚到要求有关部门永远保存这样的生活存在,我只是希望,经过多方面努力,让历史的存在消逝得稍许从容。甚至我不喜欢如今这种划定“文物保护单位”保护的办法,选上的地方,就设一个禁区,供人买票去参观;选不上的,就不闻不问。就算那些选上的,任一种生活存在远离生活,真的有意义吗?我真正希望的,是我们所有人,怀着对历史的敬畏将它溶在现实生活中,有机会住在里面,有机会吃在里面,有机会爱在里面,有机会恨在里面,我们尽力保护着它,直到,它不能不离开的时候。历史的归属只能是历史,是历史就有消逝的一天,只不过,我希望,这消逝的过程有那般从容。从容到足以让它完成传承文化,传递归属的情感的宽裕。
文化器物的意义离不开在特定文化中的存在,将这么一幢建筑,孤零零送到万里之外的国家传递文化,这理由,竟是苍白如斯!
可以在几堆残垣间感染诗情,可以在一丛荒草里亦歌亦哭,指给你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上的建筑,居然平空搬(是卖吗?)到了国外,你能凭吊出什么?
别兮别兮,离别已是不能改变的结局,来到异国的土地上,他们将在庭院里种上何种植物?不要是竹,“斑竹一枝千行泪”呢;不要是菊,“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啊。
别兮别兮,奉一杯清酒,唱一阙古曲,“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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