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帝的俯瞰之下

——墨未浓“雾里看画”之三十六

【尼德兰艾克兄弟《根特祭坛画》】

墨未浓

把一幅画浸染上宗教的色彩，朝着更加神圣和不可小觑的方向发展，也并非是尼德兰艾克两兄弟民族艺术风格的体现。作为“迄今为止最具影响力的画作”和“世界上最令人梦寐以求的大师级作品” ，《根特祭坛画》更多的是存在于尊严的顶峰和人们虔诚的膜拜咒语里。没有谁在上帝面前说三道四，更没有谁在上帝面前猥琐地咬着耳根窃窃私语，祭坛画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可见一斑。

一幅画一旦与宗教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它的价值就嫁接到另一个不可言说的层面，就不单单是纯粹而自然的艺术范畴的评判了。圣旨的尊严是不容置疑的，只有跪拜的份儿。

胡伯特·凡·艾克和他的弟弟扬·凡·艾克用生命的接力把权力的魔杖高高地悬挂在屏风之上，是制造这幅艺术架构悬疑的始作俑者。耶和华位列权力中央的最上一层，圣母玛丽与施洗约翰左右佑护，内驱之身富含谦卑之态，手持经书念念有词，虔诚之意脱颖而出。耶稣的此种心理状态我未必能够揣摩得透，但那种至高无上的威严之风，却能够透过静若处子而并非动若脱兔的凛然大气彰显无遗。或许那袭绵软绣着金丝边的红袍恰似我们皇帝老儿的黄袍加身，谁还管那衣物之内的肉身是皮囊还是坚硬的骨头呢？即使透视法也未必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内里和本质了，只随着感觉去膜拜那副面孔和鲜艳的衣服罢了。至于上帝是什么样子，谁能知道得那么丝缕毕现。现在想来，我对于上帝确实是模糊得厉害。有时候想，也许那是一个梦境而已。

亚当和夏娃赤条条地站在两边，很是养眼。左右两手分别护着自己的隐蔽之处，仰视着上帝的伟大和荣光。红衣拖地的圣歌班分列在亚当和夏娃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明朗，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权力的摄人魂魄。主体人物在这幅画的上层丝缕毕现，甚至已经把每一个人的神态和表情雕刻进了你的瞳仁里面，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活灵活现地再现在你的面前，这也许就是一件艺术品的魅力之所在吧。

祭坛画下层的五幅与上层的七幅相比较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场景或者风景的衬托而已，虽然是衬托，却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把下层的场景和风景认定为是累赘或者多余，那么上层的人物就失却了历史的波澜壮阔和岁月的魔幻神秘了。当然，在极简主义笔法惜墨如金的宝鉴里，或许能有另一种呈现方式吧。

不管是经典至极的场景之作羔羊的颂赞，还是纷杂而至的骑士、香客和法官。五幅作品连缀在一起，用蓝天和白云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气场，支撑起了上帝高不可攀的崇高地位。

在上帝的俯瞰之下，芸芸众生或智慧或机灵或善良或忠厚或愚钝或洒脱或恬淡或凶残或刁钻，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