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鲁31的纪念册上

 

墨未浓

 

1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午

五十二枚钉子被一块强有力的磁铁吸附

在鲁院四层五层六层的水泥地板上

时间到了二零一七年的一月十七日

这些各色的钉子越扎越深，越扎越深

再也拔不出来

 

2

 

没有一场大雪的芍药居还是芍药居吗

湘鼎坊的酒没有喝干，我们不走

大同刀削面还没有关门，我们不走

真面友的火锅味正浓，我们不走

这一周刚换的床单还没有来得及铺上，我们不走

攥着十七日下午的车票，兄弟，干了这一杯

攥着十八日上午的机票，姐妹，我们干了这一杯

 

3

 

“明天我们要分开吗？”

“不分！不分！”

“还要相聚，带上那瓶二锅头！”

“也不要忘了鲁院那片薄薄的雪花，

和初来时满院的秋叶纷纷！”

 

4

 

第一页是红色的暖冬

第二页是五十二个闪光的名字

第三页是熟稔的面孔，在眼睛里

拉长和拉近了回忆的焦距

第三页，第四页……不想再往下看了

那些人，那些事，就在面前

就在面前

 

5

 

这些鼻子不是不好看

是因为雾霾

这些嘴巴不是不性感

是因为雾霾

这些眼睛不是睁不开

是因为不能轻易打开窗户

这些微笑依然荡漾在眉宇之间

因为每一个人的心脏里都装着诗

 

6

 

我们捂着鼻子，捂住了一阵阵抽搐

捂住了两个月的同窗共读，捂住了雪花

捂住了一次长长的哽咽，捂住了你我

私藏在心底的那股涌泉

 

7

 

你说，这是个荒谬的时代，但我活得过于正确

你说，光线明亮得足够令人羞耻

你说，平坦的路让我迷失

你说，迷途带来的快乐实在太迷人了

你说，你刮了胡子就跟我一样年轻

你说，天黑睁开眼

你说，温暖、悲悯是诗歌永远的关键词

你说，苍山的雪如女人脚踝的银器

你说，来时落霜，去日无雪

你说，以铁打铁，以石磨石，以水洗水，以命依命

你说，此时相逢，必在别处重逢

你说，我不销魂，谁来妩媚

你说，现在生活，把宗教供在额上

你说，五谷易朽，唯醉意恒久

你说，我们的出现就是美德

你说，我入空山不访高士，但求狐仙

你说，我是一个女人，有时是一把刀

你说，允许我，一直保存着夏天的翠绿，

一直在不停地使用闪电

你说，在这里，我们向缪斯索取了诗意

却幸福地不够，也孤单地不够

……

我掩过面去，没有说一句话

 

8

 

不等雪了，我们走吧

来路已瘦

去路也擦出深深的伤痕

 

9

 

都把雪花带上，装在内兜里

快快回家放在冰窖里，别融化了

等哪一天拿出来再看看

是不是还有箫声

 

10

 

五十二张面孔丢不了

在人世，感觉冷了

就拿出来烤烤火

照一下你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