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断章(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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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断章(四章)
墨未浓
之一
在岭南,我的梦随着珠江夜游
这里的水太大,大得想不起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为这条江命名。月光不光如银,在岭南的上上下下,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每一条航道里,在平阔的江水中,我像一块纯度中正的生铁,敲打着月光的金子.这不是我的岭南,我的故乡在巍然屹立的泰山.
这是我的珠江,我驾着黄河的万马奔腾而来。一路风餐露宿,一路浪遏飞舟,一路颠沛流离。
我携带着泥沙来见你,我的睫毛上还挂着北方的冰凌。你文睿的岭南风华我早有耳闻,你温润的珠江深情我已铭记。夜色已经阑珊,我的梦愈来丰盈剔透。酣睡的岭南之夜啊!
你载上了我处子般的柔肠,在华灯的璀璨里,向东行驶。
等我怀着珠海丹心回溯而归,鹅潭的夜月已明,东湖已经春晓。
这深邃而浩淼的水域啊,你宽容了一个泰山诗人的放浪与肆虐。宽容了一次出轨的夜游和灵魂的出窍。这孕育希望的珠江啊!桨撸声声可否抵达你的心海,抵达你蠕动而艳如花朵的双唇。
我越来越像一只熟稔气候的候鸟,避寒趋暖,亲近阳光。
我有时候真想掀开天堂的一角,让润湿的魂灵晒一晒太阳。
这是岭南的山山水水,日日夜夜的梦境都插上了翅膀。这是我的珠江之梦,连着黄河泰山和忠贞不渝的伟大信仰。
我的身上还有两根肋骨,一根在黄河,一根在珠江。
之二
夜色吞没了天字码头的喧嚣
没有人沉湎于夜色,也没有人乐意滞留于天字码头。天字码头再好也是个码头,即使皇恩浩荡,也要离开。离开是一个终极目的,亲近是短暂的,概莫如此。
夜色像一个巨大的幻影,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并非我们没有征服一切的能力和欲望,欲望走了极端。走极端的不光是欲望,好多。像漫溢的海水。
天字码头是一个驿站,转身弥望,今夕何夕,物我两忘。驻足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过往了,抬起脚来历史的沙漏疯狂。该追逐的不是那一片夜色,喧嚣是江面上的一些泡沫。一个浪头顶着一个浪头,哪里也没有藏身的地方。
夜色也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隧道般的口腔,一张开,就把天字码头吞了进去。舔了舔舌头,狠狠地向下咽了一口,消匿了所有的声响和动静。像一支装着长长消声器的步枪,在暗夜里“扑哧”一声。
天字码头在夜色里酩酊大醉,倒在了珠江的石榴裙下。那些漂移着的碎屑上下起伏,梗在了码头的喉咙里。收拢的夜色紧逼着倾斜的风,萌发着一次一次的高潮。
那些迈开步子大胆往前走的人们没有停驻,顶着月光,
向码头聚拢。不用告慰这些混生活的人了,日子还很深,夜色的面纱要揭开,还给主宰万物的生灵。
之三
我不在的珠江还在下雨吗
那些年,我的轻狂近似于卑劣却挥然不觉。珠江也有潮涨潮落,到如今,我们的食欲没有减。
人生的纹理里都覆上了一层深褐色,刀刃不再锋利。却能游走于骨髓与肯綮之间,用钝刀解剖着生活。
我们的身体里囤积了大量的铁,往往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的是一些沙子和灰尘,铁纹丝不动。沉淀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一年,二年或者一生一世。
铁是我们的保留项目,铁也是我们的拿手好戏。铁不能轻易动用,铁沉甸甸的,压着我们的心口。
这个世界上频繁动用的,都是些轻质易损的事物。
有时候,我们沿着珠江淋雨,珠江管控着满腔的愤怒。但是我们一言不发,我知道我们身体里有铁。那些要命的铁,像一棵大树的根系,在泥土里盘根错节。谁要我们拿出铁,我们都要掂量一下肉身的分量。
有时候我离开珠江,我也要在天气预报里细细打量。珠江的雨有些霸道,拐着弯儿倾倒在你的心坎上。为此我常常不知停歇地狂奔,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仿佛这个世界的天再也补不住了,光影打在了衣裳。铁喑哑着没有出招,甚至掩饰着既有的羞赧和沉稳。
可是,亲爱的,你可知道,我不在的珠江还在下雨吗?
之四
你的眸子穿过海珠石抵达黄金海岸
你看到的都是一些折射的光影,泥土和沙子都掏空了。玻璃晶体有些虚幻,迷惑着你的眼睛。真实都被支离破碎了,看似邈远,却在瓮中。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逼真,逼真得使你眼泪纵横。
喷涌的激情附着在玻璃球面上,一切都那么无奈那么枉然。像要倾其一生,把这个繁华的世界镂空。
江风劲吹,楚楚动人的女子衣袂裹挟着身体。多像一把骨感的冲锋号,吹出一阵阵的隐痛和幽怨。
错落有致的跨江大桥重重叠叠,反弹着琵琶。像一个个炙手可热的美妙音符,跳动在江面上。一注清澈如水的眸子闪着电光,伏龙一般横亘着,横亘着——打着水漂在江面上跳舞,一会儿抵达了彼岸。
这些掏空了的海珠远离了尘埃,在晨曦中被一次次洞穿。臂膀微寒,江水濯洗着疲惫的远足,此去当有日可待。
远方越来越清晰了,灯盏在前头映照着行进的路途。或许在下一个出口的匝道上,你要悄悄地卸下心里的块垒。
给梦想留一条活路,给未来留一条航道。让扼腕的叹息舒展开自己曾经的狂妄,进入新的征程。若不是我把那面屏障搬离,清扫了路面上的尘土和沙粒,你弱弱的眸子,怎么会穿越海珠石,抵达黄金海岸的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