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永恒的记忆

墨未浓

    时间一刻也不会凝滞，停留的是我们的思维，那颗泪痕悬挂在我们的记忆边缘，深深地，镂刻在近似空白的印痕里。汤汤汶水没有停止流淌，8．17，那一刻黑色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显得清晰可见，翻开那一页历史，我们还能体会到什么？打捞历史的记忆，深邃的沉痛和压抑随之弥漫了我们盐水浸泡的伤口。安全，两个大字到底有多重啊？

依稀记得那一天的大雨，依稀记得那一天苍白的苍穹，依稀记得那天空下横流的河水，依稀看得见汶水上下歇斯底里的嚎啕……

    俱往矣，俱往矣，可是，那伤痛，那泪痕，那无可奈何的眼神，我们能忘记吗？

    连绵的大雨磅礴着，落在了我们的心里。团市委的会议已经结束，时间定格在十一时，我走下大楼，看着瓢泼的雨水，心里有一份莫名的压抑。府前街淹没在雨水里，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大水已经看不出是往哪儿流，高处还是低处，都充盈着浩浩荡荡的大水，前面一位妇女推着电动车，水淹没了她挽起的裤脚，她用力的推，可是车没有动一动，一阵雨水浇过来，电动车在马路中央打了一个漩涡，被满满当当的大水冲倒了，只露出车上漂浮的红色的雨布，向着路口处路沿子撞去，近似湍急的流水翻转着浪花，把车推到了路旁的冬青树上，一根粗枝挂住了车把，像一个纤夫用尽全身的力量死死地扣住了树枝。我背着相机从车上下来，车已经不能在路上行驶了，不远处装饰大厦的十字路口积聚了好多人和车，一辆白色的面包在路中央熄火，警察围了上来，喊着号子推车，雨越来越大，路面上少了行人，一个女子打着伞站在路口的一边眺望，她不敢越过那个路口了。我想，不要说是一个人，就是一辆车从那儿经过，一定会被大水冲翻。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雨没有停的意思。不但没有停，还在增大。从十字路口往南边看，汽车北站的方向已经是一片汪洋，雨幕像一个大大的屏障，遮住了我瞭望的双眼，整个世界像是在混沌中，我的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迷茫，我用双手按住心口，喃喃地说：这是怎么了？！

    沿着府前街楼房的墙根，我抓住每一根柱子，向西亦步亦趋地走着，一辆红色通达出租车加足马力向西飞奔，激起两米多高的浪花，等奔到与银河路交汇的十字路口，毫不含糊地疾驰而过，一眨眼的功夫，看不到了车身的全部，铁路桥下，只看到车顶上 “taxi”的英文和一根银色的天线。我没有看清楚司机是推开的车门还是从车玻璃上逃了出来，如果再过一秒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打开车门。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雨还在下。沿河的煤矿都已经停产撤人，华源告急！接连几天的抢救都无济于事，历史在这里写下了浓重的一笔。没有什么可以祭奠，没有什么可以挽留。我在那一天端起酒杯，为了181位苦难的兄弟，我对着汶水，喝下了苦涩的三杯......

    在那一天夜里，我的诗句里写下了这么几行：“看得见五星闪烁／在漩涡中渐趋深入／你的手是一面旗帜／／洗濯了黑色的／哭肿了红色的／抚恤了白色的／／立起我苍白的诗笔／让流浪的魂灵抓住一根草／抓住一个虚幻的诗眼。”

    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今天，我把那一天拍下的珍贵照片拿出来，不是为了拷问历史，更不是为了叩问现实。我是想对我们的矿工兄弟们说：安全，永远在我们的心里。生命，珍惜，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