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墨未浓

    我从邮局领出30元稿酬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我准备拿这仅有的30元钱买一本最近出版的《收获》杂志，还有我喜欢的《散文》月刊，想着这些的时候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直叫，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油榨麻辣串，嘴里直流口水。一狠心一跺脚买了五串，管它三七二十一的，填饱肚子再说，物质第一，精神第二嘛！再说那麻辣串也太诱人了，不吃上几串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肚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我一只手拿着麻辣串往嘴里送，一只手翻着我刚从书摊上买来的《收获》，急急忙忙地往家赶。一抬头，差点儿把一位老太太碰倒。那位老太太头上围着蓝灰色的头巾，踽踽而行，后边紧跟着一位大个子男人，老太太拘拘束束地，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大个子男人从我面前走过，狠盯了一眼我手中仅有的一串麻辣串，又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好像要寻找什么。嘴唇张了一下又迅速地合上了，再回头看了我一眼，鼓足了勇气紧走回两步，站在我的面前，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坏人的，大哥！我是河北省的，我的母亲走失了，我找了近一个多月才刚找到，我母亲饿坏了，她想吃点东西……可我已经没有了买饭的钱，求求大哥，给我母亲买点饭吃吧！……”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最后的一串麻辣串已经滑落进口腔。我看了一眼他母亲黑色的脸面，那双眼睛有一种期盼的光芒，返照着我的心灵。我的兜里已没有一分钱，手里也没有了吃的东西，忽尔又想起许多假扮乞讨在街面上营生的寄生虫，就加快了脚步……

    走出十几步,我猛回头,在刚刚亮起的路灯下,我好像看到有两双眼睛在后面看我,闪着晶莹的光,我逃也似的走了,耳朵里有一支歌在喧响“我是谁，我的心儿在醉……”我的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