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对决

为什么武侠小说和电影里，凡有客栈，必有狙击，定有格斗的呢？客栈在古代不是拿来住宿、休歇的吗？几时变成侠客与恶客的较技擂台？同由，驿站和酒楼，乃至屋顶、瓦脊、飞檐，在武侠类型旳出品里也有同样功能，有的还特别安排在紫禁之颠（古龙：陆小凤故事）；真是功德无量；还有的安排在茅厕之顶（温瑞安：说英雄故事），更加阿弥陀佛。

       为什么在武侠电影里，在酒楼食肆吃的茶丶酒和菜肴，总是那几样？总是那几道？总是高梁、白干还是铁观音？为什么戏里的夜行人，穿着总是像极了东瀛忍者？甚至连飞镖、飞棱和烟雾弹，都那么伊贺甲贺？为什么当恶霸淫徒要侮辱戏里女性时，那女的总是要问那一句：‘你想干什么讶？’或‘你想点啊？’，想点（想干啥）？总不会是点一盘点心吧！

       为什么在武打电影里的外国人，尤其日本人，角色会那么愚笨？或那么神奇？或那么宽容？我们老是看到，戏里已大权在手，胜卷在握，像阎王一样一个命令足以判人死生的当口儿，他们总不让自己人拿枪或先进冷兵器轰掉他们的敌人，而让敌人可以大展拳脚，一一放倒他们？

更奇特的是，他们的领头人甚至还会让弟子们一一先行牺牲，让他们全都在中国人的拳脚下踣地不起或死光死绝之后，他老人家才出手单打独斗，到底这是讽刺老外和日本人战略是脑子进水派，还是要表彰这些人有英雄气慨？

尤有过之，有的日本教练、外国高手，还会先行把自己道馆或场地的手下全都撒走，然后自己再跟来侵的对手一拼，成为一场不可思议的对决，这到底是把老外或日本人处理得太蠢，还是要显现他们也是一条好汉。他们对人丶对华，曾有那么仁慈吗？

为什么明明可以在暗里动用军队，干掉敌人的，可是戏里的外国人，尤其日本人，为何总是要与对手公开决斗，甚至常有抓了对手又大量的放了他，让他可以公平对决，还十分不自量力的，给从来不是病夫的中国人打得一败涂地，奄奄一息，然后才有的开枪，有的开溜，有的还找不到人开火（因为都“被死光”了），实在不明白，戏裏到底表达日本军阀太傻太天真，还是得到反效果，凸显了当时日人不可思议的公道？

       还是李小龙在《精武门》里痛快，是真的痛快，痛殴敌手，快速绝杀，而且，能忍则忍，能干就干，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不婆婆不妈妈，不矫情不回避。

（本文原刊于南方都市报，时间为2010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