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相逢#1240(温派武侠新诗勾沈6)

復  仇                         温瑞安

温派武侠新诗勾沈6小引: 
有的温迷希望我们能发一些我以前的武侠小说以外的作品上来,的确,有很多朋友除我武侠小说以外可能比较少接触我其他的作品。这提议已很久也很多次了,但我一直并没有促之进行。在新的一年里，我已62，想想也该整理解一下旧的新诗了，就发一首40年前（1975年）我念中学刚毕业时的诗“复仇”，那时仍在马来西亚和负笈台湾期间，大家请镇定点，别怕，不是现在“复仇”，那忒也太武侠了，事实上，我已无“仇” 可 “复”，也不会有什么人找我“复仇”， 我过去大半生讲求∶“做人报恩都来不及，报仇又何必自苦！”不过，我该报的“恩” 也大抵己尽意，当然谢意仍记在心。这系列的作品也许日后评者所谓的“武侠诗”的始流之一。至于诗內“白衣”这意象，很多评者都牵强附会我是写某某某或谁谁谁，其实可能都不是，“白衣”我在70年时作品已多次出现，那是一个象征，一种投映，一系列文化和感情的情意结。匆匆40年，时光荏苒，岁月欢好，我还是那个“上京不为应考而为求看你倒影的书生”，只不过，不仅带剑，携书和家眷，如今，还带了点银両上路，一笑。

 

復  仇                         温瑞安

 

在這寂靜的世上

有一扇寂靜的門

慢慢地打開了

不知是誰，或者沒有人

自那黑暗處走進來

 

你們正竊竊地在

舉酒杯、飲勝利而吞放恣

在瘋狂的全捷下大笑

猛然驚覺：我來了

自那道暗門，變成

一道暗門：我來了

那一條瘦瘦而長長的影子

且穿着復仇的白衣

 

我來了

在天地間的正義

都受傷零凋時；在人世間的恩情

都絶滅斷絕時

我來了，要看看你們

飲盡了乾杯了，那被出賣者的血

 

我來了，你們驚桌而起

拔刀拔劍，但勢必已遲

我子力密佈，兵分三路

從白天從黑暗從黃昏

到天上到地下到人間

那道門開了

我走進來

 

我來了，你們不必哀求

我同樣是痛心疾首

天荒地老，我們曾經是兄弟

答應過我，你永不負初衷

答應過我，照顧我爹娘同門

善待我幼小的弟妹你答應過

永遠堅守我們出道時的誓盟

你也答應過

 

但我絕塵而去的聲音

剛剛開始，殺戮之聲已不斷地自後頭傳來

且傳自我最信任人之手

刀下，亡魂不亡魂？

淚下，斷腸不斷腸？

你們爲何選在，我最脆弱的時候？

 

這道門已經開了

你們知道我已來了

我回來看你們如何狠心下的毒手

門裡僅有的忠烈與殘存

都令因我來了，一躍而起

霍然拔刀，衝殺過來

因爲這門已經開了

復仇的日子已經到了

 

而我來了

不帶一絲聲息

長長的影子跨過了門檻

黑暗中的劫數

都是帶血的

只要有一天

那門靜靜而開

我靜靜走過來

 

          稿于一九七五年六月十五日

         修訂于二0一五年一月十五日(明農曆62嵗生辰前)